細分辨,座次高低各有因!這老規矩……想來也是沒改?”
狠狠地一點頭,章爺臉上神色卻又驟然陰沉下來,悶著嗓門朝嚴旭說道:“嚴爺,您有啥話只管說在明處!要覺著我這大掌把子的椅子您瞧得上眼,那潛行裡可也有規矩說道!要不然,您容我幾天功夫,我這就灑帖子、攏場面。咱們當著潛行裡頭八百弟兄好生掰扯個明白?”
忙不迭地擱下了手中茶碗,嚴旭雙手連搖、一疊聲地朝著面色陰沉的章爺叫道:“章爺,您這是琢磨到哪兒去了?我今兒上門,一來是謝過了您伸手幫忙的這份義氣,二來是想……求您賞收了我一張門生拜帖……。”
猛地瞪圓了眼睛,章爺愕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嚴旭急聲叫道:“嚴爺,您可甭拿著我打岔!四九城中潛行人物。現如今輪著輩分,那也就是咱們倆……。”
不等章爺把話說完。嚴旭卻是伸手端過了八仙桌上章爺那杯蓋碗茶,拿捏著陰陽手的架勢遞到了章爺眼前,身子也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腳下微微一分,赫然擺出的便是個寒雞拜月的潛行禮數:“章爺,您請茶!”
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章爺很有些拿不住主意地叫道:“您這到底是……。。”
手上紋絲不動,腳底下略略朝前半步,嚴旭再次開口叫道:“再請茶!”
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章爺卻依舊沒敢伸手去接應嚴旭遞到了自己眼前的茶碗:“我這…。。您到底唱的這是哪出啊……。”
雙手微微朝上,將手中蓋碗茶舉到了齊眉高矮。嚴旭朗聲朝著很有些不知所措的章爺叫道:“三請茶!”
眼見著嚴旭已然將茶盞舉到了齊眉高矮朝自個兒遞了過來,章爺眼中卻全都是遲疑與迷惑的意味,一雙手也是抬起又放下,顯見得是沒拿定主意,到底是接不接嚴旭遞過來的這杯茶?
擱在潛行規矩裡頭,但凡是有人朝著同門平輩兄弟奉茶行禮,這也就算是自認技不如人,甘願朝著同門平輩兄弟低頭以求照應。從今往後,敬茶的這主兒不論在外面做了啥了不得的活兒,先都不論要交七成給照應自個兒的同門平輩兄弟,那就是日後有人問起這活兒是誰做下的,也只能說自個兒是聽人指點、得人照應才能成事,斷然不可妄自誇耀。
而這接應了同門平輩兄弟奉茶行禮的人物,也得時常照應朝自個兒低頭的同門。哪怕那同門在外邊闖下再大的禍事,都得出頭替同門兄弟淨掃禍端。
可也有那原本就無甚交情、更有些覺著自個兒本事能耐不夠的人物,任由同門平輩兄弟敬茶三次卻依然堅辭不受,那從此二人之間便算是再無交情,說不得更能成了一路同行中貼身的仇人!
眨巴著眼睛,章爺眼瞅著嚴旭遞到了自個兒眼前的茶盞,猶豫了好半天,方才如同要抓起千斤重擔一般,緩緩伸手接過了嚴旭手中的茶碗,送到自個兒嘴邊輕輕啜了一口。
眉開眼笑地看著接過了茶盞的章爺,嚴旭雙手一攏、彎腰一躬到底,口中朗聲叫道:“潛行後進末學嚴旭,先謝過了大掌把子照應生財、路路平安!”
輕輕把茶盞擱在了八仙桌上,章爺卻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唉……。嚴爺,您可就真甭拿著我打岔了!我這兒跟您說句託底的話——原本您昨兒在潛行兄弟跟前露臉,可有不少同門都想著您是要回四九城裡……。我這裡外都還安排了……。。”
抬眼看了看那站在八仙桌旁的精悍漢子腰間微微鼓起的摸樣,再側耳聽聽房頂上隱隱約約傳來的動靜,嚴旭不禁低笑著朝章爺說道:“大掌把子,這可也都難怪了您。我這猛不丁地打從四九城外回來,小一年都沒跟潛行兄弟打過幾回照面,這麼驟然間就跟潛行兄弟掰扯起來,任誰也都想著我要回潛行混口飯吃不是?可話又說回來了,大掌把子,我是真真兒沒覺著自個兒能坐上您這張金交椅!我這著急慌忙的來尋您,其實是為了旁的事由!”
“旁的事由?敢情嚴爺您是瞧上了四九城中哪處秘窯暗倉?得尋幾個靠得住的幫手?”
“倒也不全是這事兒!大掌把子,咱們潛行裡頭可還有條祖師爺訂下的老規矩——過江猛龍下山虎,往來酬酢敘分明。若無三炷心香奉,不教開扒四九城!”
“我說嚴爺,您就甭一口一個大掌把子了,這叫得我心裡頭都發憷!明白話您儘管撂,四九城裡潛行八百弟兄,有一個算一個,您用得上的只管吆喝!”
“有您這句話,我可就當真是放心了!大掌把子,這回我想要練的活兒,不光是取物件,還得送物件,還都不能走風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