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兩年的功夫,也就該拿著商號裡頭給的一厘身股回家養老了。。。。。。
也都不光是老花頭效力了一輩子的徽商,口外駝道上浙商、晉商也都建立了不少的驛站,專供那些個商戶裡頭傳信的夥計換馬傳信,更還得兼顧著各路商戶的駝隊馬幫往來打尖歇宿。
大點兒的驛站差不離旁邊都傍著個集鎮,驛站裡能有十好幾排原木乾打壘搭建的屋子,一溜兒大通鋪上少說能併肩子躺下二三十號人。尋常時候不少的朝廷命官出京赴任、回京述職,也都不樂意去衙門口兒官辦的那些樣子貨一般的驛館,反倒是奔了這些個大商戶辦的驛站打尖歇宿。
有時候撞見那些個官面上講究個排場的老爺,身邊帶著的小五百號從人、家丁人頭攢動、喧鬧異常,可驛站管事的人物抬抬手的功夫,也就能都安頓下來。就這還都不耽誤了大夥房裡給那些個從人、家丁預備口吃食,捎帶著小廚房裡都能給各位住進了雅緻小間的官家老爺送幾盤當令時蔬、新鮮野味。
要是趕上運氣好,住進了驛站的官家老爺叫伺候得高興,張嘴一個‘賞’字出口,哪怕是叫那官家老爺身邊的管事折七、折六(注1)的賞發下來,驛站管事的手裡都能有小二兩銀子的進項!
小點兒的驛站多少也能有三兩排原木乾打壘的屋子,多不多少不少的能安頓下來百十號人。撞見了各家商號裡頭的駝隊、馬幫來驛站打尖歇宿。也都甭管是駝隊中的夥計還是馬幫中的頭領,全都是大灶上頭盛一碗滾熱的羊骨頭湯,再抓幾個硬麵的餅子吃飽了算完,正經的就是個同甘共苦的做派。
可甭管驛站大小,哪座驛站裡頭卻也都缺不了建個寬敞馬棚,更短不了養上幾匹好腳力預備著來往的驛卒使喚。趕上有兵災匪劫、商情緊急。背上插著各家商鋪字號認旗的傳信國籍騎著跑得口吐白沫的走馬撞到驛站門前,老早聽著馬脖子下串鈴響動的驛站管事先就得端整整一升燙熱的、搬過雞蛋、豆麵兒的紹興老黃酒,高舉著送到已然累得精疲力竭的傳信夥計嘴邊,喂著那夥計大口小口地把那紹興老黃酒喝個乾淨。
趁著傳信夥計仰脖子張嘴喝那老黃酒的檔口,驛站裡頭養馬的馬伕立馬就得打從馬棚裡挑出來一匹同樣餵過了豆麵兒、雞蛋拌老黃酒的走馬,備鞍拽鐙牽到了傳信夥計身邊。幾個人七手八腳攙扶著那喝完了一升老黃酒的傳信夥計再次跨上走馬揚鞭策馬而去,這才能騰出手來把那已然跑得口吐白沫的走馬伺候起來。能調養回來身架力氣的自然是小心招呼,已然跑得傷蹄塌腰的只得送去湯鍋。
趕上大清國末年兵災匪劫多如牛毛、天下板蕩時局不靖,一座驛站裡頭養著的十幾匹好馬不出半拉月就得跑殘個乾淨。眼瞅著各路商鋪的傳信夥計帶著十萬火急的訊息撞進驛站。驛站裡管事的瞧著馬棚裡那些個跑得傷蹄塌腰的走馬急得團團轉,可也一點轍都沒有,只能是矬子裡邊挑大個人、綠營兵中找選鋒一般,將就著尋一匹還能跑得動的走馬讓那傳信夥計勉強上路。
等得到了民國年間,雖說是江山變色風雷動、物是人非事事休,可這些個晉商、徽商、浙商在口外駝道上建立的驛站,大半卻都保留了下來——甭管龍椅上坐著的是哪家的皇上,這天底下老百姓不都還得吃飯不是?既然是要吃飯。那怎麼就能少了這些個天底下的買賣人家?!
瞅著老花頭已然把徽商認旗給收拾起來,驛站裡頭的小夥計立馬湊到了老花頭的身邊。一邊雙手接過了老花頭剛剛摺疊起來的認旗,一邊低聲朝著老花頭說道:“管事的,今兒估摸著是沒人會來打尖歇宿了,咱們是不是早點兒收拾了,您也好早些去歇著?雖說是已然過了正月十五,可這天兒還是冷得邪性。您這腰。。。。。。”
微微點了點頭,老花頭一邊扭身朝著驛站大門裡頭走去,一邊卻是搖頭低聲嘆道:“到底是老了。。。。。。擱在年輕那會兒,小一千號人的馬幫奔了驛站打尖歇宿,忙得腳後跟打著屁股蛋兒的折騰一晚上。第二天大早上的還能有精神頭兒跟著老管事的奔出去三十里地採買糧食。。。。。。”
像是老早聽多了老花頭這絮絮叨叨的講述,雙手捧過了徽商認旗的小夥計很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老花頭的話語,嘴裡頭倒是還沒忘了順著老花頭的話語敷衍奉承道:“管事的,您可真甭說您老了的這話!徽商擱在口外二十二座驛站,哪家驛站裡頭的管事提起您花管事的,那不都得挑著個大拇哥誇一句——心細如髮、沉穩如山?這要是照著我說,這也就是眼面前年景不濟,徽商、晉商、浙商差不離都攢不出來千來號人的大商隊了。要不然,您老抬抬手的功夫,也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