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著,嘶叫著,狂亂著……
幸運的是,身體比我小一號的狼始終沒有咬到我,而我卻逾戰逾勇,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燃燒,在沸騰,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餓狼感覺頂不住了,拼命張開嘴,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像是痛苦,又像是在向同伴呼救。
我可不管這麼多,繼續左右擺動,把狼死死地壓在爪下。狼的鮮血濺在我的臉上,頭上,身上,我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有了幾分快意,感到痛快淋漓,連骨頭縫裡都透著舒服。
“好了,阿黃快走!”大樹從驚呆中醒過來了,趕緊催促我,“後面的狼要追上來了,快走!”
這隻狼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我有些不捨地放開它。它軟軟地癱在地上,四肢顫抖著。再看了一眼,我跟在大樹後面撒腿就跑。因為我已經能夠感覺到後面狼的眼神了,再不走就晚了。雖然覺得渾身都是勁,但我不會傻到獨自去鬥兩條餓狼,一次僥倖不會是永遠的幸運。如果不是顧及大樹的安危,我有信心留下來跟它們鬥上一鬥,大不了打不贏就跑,相信自己還是能夠逃脫的,只要不是一大群狼把我圍住。現在呢,只能是逃命要緊了!
後面四道兇光閃爍著,急急地向我們撲來!
跑,拼命地奔跑;響,轟隆地炸響;閃,燦爛地耀閃。地下天上像在比賽,一個緊過一個,互相鼓著勁,撒著歡兒,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噼啪,噼啪……嘩啦啦……”大雨傾盆而下,打在樹木上,打在地上,打在我們的頭上臉上身上,向身體裡面滲透著寒意。
我和大樹顧不得這麼多了,我後他前,頂風冒雨拼命跑,後面兩狼緊追不捨。路,已經看不清了,只看到前面白茫茫一片。我的嗅覺也失靈了,雨水早把我的尿味衝沒了。我們只能憑印象往前跑,高一腳低一腳,管不了路在何方。
眼前迷濛了,喘息急促了,腳步放慢了。我和大樹像兩隻沒頭蒼蠅,揀著樹林裡有空的地方就鑽,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盼望快點擺脫那兩隻可惡的餓狼。
從快跑,到慢跑,到走著,到最後的停住,蹲下來,大口喘氣,我們不知道跌跌撞撞跑了多遠,也沒有了時間概念。耳畔只有“嘩啦啦”的雨聲,眼前雨水亂跳,林中景物模糊,天地昏暗一片。
躲在一棵老樹旁邊,我和大樹早已渾身溼透了。我身上的狼血已經被雨水澆沒了,只在齒間殘留著幾絲腥味。少年的大樹呢,藍色衣褲溼溼地貼在身上,辮子也散開了,雨水順著髮梢往下滴。他緊緊依偎在我脖子旁,嘴裡“呼哧呼哧”扯著風箱,身體在顫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我努力調整呼吸,把氣息延長,不久漸漸平順了,肺裡不再難受。我已經從戰勝餓狼的喜悅中冷靜下來了,開始為眼前的處境擔憂:現在在哪裡?那兩隻狼有沒有跟上來?是不是還有危險?
眼前看不到任何答案,只有雨聲、風聲交織在一起,山林裡似乎處處藏著威脅,正有什麼盯著我們,一有機會就想把我們吞噬……
想到這裡,我不由打了個寒戰,身上冷了許多。
雨水開始疏落了,由大而小,淅淅瀝瀝,最後漸漸停止,只有樹上的水滴落在地面的“滴答”聲。透過樹隙,天上濃雲未散,偶爾有一兩處青白色,不一會兒又被烏雲覆蓋了。“嘩啦啦,”一陣風掠過,枝葉亂顫,水滴亂漸,秋意一下子變得很濃很濃。
大樹的呼吸正常了,身子卻還是抖。他仍舊一動不動,緊緊抱著我,想要從我身上吸取一些熱量。
我仔細聽了聽,感覺沒有狼的聲息,想想這麼大的雨水,狼很難追蹤到我們,心裡才略略放平穩。輕輕掙脫大樹,我站遠些,身體猛力一甩,把身上的水滴悉數甩落。
看到我的動作,大樹也醒悟過來,放下了獵刀和水袋、包袱。他脫下外衣,用手擰乾雨水。看看周圍,他猶豫了一下,又把溼衣服穿上,非常不舒服的樣子。
“狼沒跟上來吧?”大樹像在問我,又像在安慰自己。
我看了看他,轉身就往進來的方向小跑過去。我要去再次探聽狼的訊息,沒有最後落實,心裡總不能安定。大樹似乎明白我的意思,這次沒出聲。
我跑出藏身的這片高大的樹林,往四處定睛細視,樹幹都是靜默,沒有異常。再走一段,還是沒有狼的影子與氣息。這下我徹底放心了,轉身往回走。路過一個大水坑的時候,我低頭喝了幾口水,把嘴裡的血腥味沖淡,也能讓乾澀的嗓子得到一些滋潤。
回到樹林裡,我衝著大樹搖頭擺尾,示意他已經安全了。大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