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的,四周的窗戶用厚紗遮擋,正東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張碩大的地圖,地圖有些陳舊,但標識的十分精準,這還是當年李茂贈給他的《皇國山川地理圖》。
洛陽、長安同是帝國的腹心,這一塊標識的尤其清晰、詳盡,李全忠做了節度使後,使用過許多地圖,都不及這幅精準、實用。
“韓公武,還有韓紹宗都已經接到訊息趕過去了,現在正聚將議事。”
“是誰殺的?”
“不清楚。”
李全忠沒有責備韓義,韓義曾任龍驤軍都押衙,跟李茂學了一些搞情報的手段,雖只是些皮毛,卻也十分實用,李全忠對這些東西很上心,奈何軍中將領對這些雞鳴狗盜的手段十分不屑,李全忠心有顧忌不敢放手讓韓義去搞。因為得不到支援,韓義只能小打小鬧,他能在第一時間獲知韓弘被刺的訊息已是難能可貴,怎麼還能奢望他知道兇手是誰?
胡川驚道:“大哥跟他素來不和,宣武一定會懷疑是大哥做的。”
李全忠沉吟道:“不至於此吧。”
韓義道:“韓公武父子或者不會信,但為了搶奪軍權,他會昧著良心指大哥為兇手。一旦有了兇手,他就能假借為父報仇接掌軍權。”
李全忠渾身一顫,眉毛倒豎,他用手在洛陽城西重重一點:“我不能背這黑鍋,立即起兵攻打西東營,就說劉悟是兇手。”
韓義和胡川同時叫了聲好,立即傳令擊鼓聚將。
……
李瀍這日批閱奏章直到一更天,國事糜爛,大權旁落,能要他這個皇帝處置的軍國大事其實沒有什麼,各地呈遞上來的奏章都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大事都由各鎮自己決斷了,現在連洛陽神策軍裡的軍務也有朱克融一手操辦,無須他這位皇帝“費一丁點神”。
可這些奏章還是要看,要批,否則他這個皇帝就真的成了空架子了。
皇帝沒有安歇,他身邊的人也不得安穩,王才人過來問了幾次,聽說皇帝還在公幹,就悄悄退出去安排了宵夜,再犯禁親自來請。
李瀍丟了筆,對王才人說:“眼裡有朕這個皇帝的只有愛妃你了。”見皇帝精神疲倦,王才人便獻上新排的歌舞一曲以助興,原本怏怏不樂的李瀍眼睛一亮:王才人還真是把他放在心上,都這個時候了,還忙著排演新曲來取悅他。
宮妃不能幹政,取悅皇帝就是她的全部,時事艱難至此,她不曾懈怠,自己貴為天下之主又有什麼理由消極、懈怠?
面對人生中的困苦,消極逃避是種境界,麻木不仁是種境界,苦中作樂也是種境界,但更高一層的境界是坦然面對,不墮青雲之志。
想到這,李瀍含笑離座,下堂來與王才人共舞一曲。李瀍精通音律,與王才人又心靈相通,不消片刻便是琴瑟和諧,鸞鳳齊鳴。
盡興處撤去酒宴,又去浴堂殿洗浴,就在水池裡和愛妃溫存了一番。
勞累了一天,洗漱睡下,李瀍卻還有許多話要對王才人說,正在鴛鴦帳裡呢喃私語,忽然突吐成驊闖了進來,就在殿門外叩請見皇帝。
深夜闖宮覲見,必有大事,李瀍不敢怠慢,拉下羅帳,令人擋了屏風,就在寢殿接見突吐成驊。突吐成驊報道:“宮城外忽有數千兵馬喧譁,李全忠指責劉悟刺殺了韓弘,正要出兵要攻打西大營。”
李瀍大驚道:“韓弘讓人殺了,誰幹的?”不待突吐成驊回聲,便忽然狂喜起來,拍手大叫道:“天助我也,立即叫朱克融,不,不要叫了,你立即去他大營,讓他出兵接管洛陽北城防務。”
突吐成驊先是一愣,旋即也就明白過來,應了聲是接過李瀍的信物飛奔而出。
李瀍興奮難抑,手舞足蹈,闖入屏風後對正梳妝的王才人說:“狗咬狗,狗咬狗啊,朕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王才人從容整好妝容,面上無喜無憂,卻提醒道:“狗咬狗,咬急了,防止他狗急跳牆,宮裡人少,陛下還是立即動身去神策軍大營比較妥當。”
李瀍笑道:“小傻瓜,神策軍大營也不見得妥當。朱克融鷹目狼瞳,絕非善類,你立即收拾,不,不要收拾了,什麼都不要了,就你一人隨朕立即出宮,去成都,找光王,朕要脫離牢籠了,朕要自由了!等到了成都,朕重整旗鼓,傳詔天下,把這些禍國殃民的逆臣一個個都收拾了。”
王才人聞言,秀眉一蹙,面露憂慮。
先前李瀍到了洛陽後,李全忠為了方便監視,讓他住了上陽宮,上陽宮在洛陽城西,距離主城尚有一段距離,孤懸在外,對李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