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是父親勝似父母,而今朝中有親貴要算計他,他老人家一腔忠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眼看是要被人逼死了。我咽不下這口氣,決意去殺了這廝,報答養育之恩。此人乃當朝親王,殺他等同造反,諸位兄弟都是有家有口之人,我不忍連累,喝了這碗酒,咱們就此別過,今生緣盡,來生再續。”
眾人聞言嚎啕大哭,齊拜道:“我等義結金蘭,生不能同時,惟願死能同**。”
紛紛拔刀,割血明誓,魏寶珍欲待再勸,眾人調轉短匕,對準心口,言道:“兄長若再見外,我等這便自盡,省的貽笑人間。”
魏寶珍哈哈大笑,命滿斟滿好酒,捧酒說道:“好兒郎以信義立天下,便是做鬼也不做那不忠不義的白眼狼。乾了這碗酒,與我同赴黃泉走一趟。”
這日午後一群翰林在中和殿前發現一株梅樹上開了雙色花,眾人皆曰是天降吉兆。皇帝李涵這些日子為南方稅賦不能入京搞的焦頭爛額,聞訊大喜,下詔在宮中設宴,邀請親貴大臣飲宴,沾沾這喜氣。
光王李忱接詔一早便收拾停妥出了十六宅。
十六宅與大明宮之間有夾道勾連,所謂的夾道便是兩道城牆內的狹窄通道,因為有兩側高牆環護,既隱蔽又安全。皇帝出巡,鋪排儀仗,地動天搖,不僅不安全,也容易擾民。大唐的皇帝便在三大內之間修築了專門的夾道,從此既方便了出行,確保自身保全,又減少了封路擾民,可謂一舉兩得。
夾道向來由禁軍看守,沒有禁宮的特殊令牌或內宮宦官引領便是貴為親王亦不得入內,這日因為是皇帝宴請,特意拍了引領宦官,李忱才得以由夾道入宮。因為警衛嚴格,他的隨身衛士統統被攔在門外,自家的佩劍也被禁軍下掉。
向東走出約一射之地,三名禁軍衛士攔住了去路,要求檢查令牌,引領宦官瞪了眾人一眼:這與規矩不和,檢查令牌應該是在入口處或出口處,光天白日的哪有走到半道檢查什麼令牌的嘛。不過三名軍將是來自左神策,王守澄的人,眼下時局不穩,料必是另有深意吧。
引領宦官磨磨唧唧取出令牌獻上,又拿軟話去套近乎。李忱正覺得無聊,忽然發現這三個禁軍都帶著角弓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大唐國力強盛,軍中弓箭配發的十分普通,基本是人手一弓,但軍種不同,使用的弓箭種類也不相同。
邊軍和地方藩鎮軍隊配發簡樸實用的複合角弓,騎兵配發適合馬上作戰的騎射弓,警衛宮廷的禁軍則配發精美的雕弓。雕弓非但外觀精美,更兼精良實用,精度很高,自然造價也不菲。神策軍雖然是禁軍,卻因人員眾多,不可能個個都配備精良的雕弓,只有執行警衛宮廷的任務時才配發雕弓,任務完成即刻繳回。
發放、交還都有嚴格的規定,有專人負責,宮禁門禁森嚴,規矩繁多,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低階差誤,這幾個人來路可疑!
想到這李忱再不懷疑,驟然向前跨出一步,哈腰猛地一喝,用肩膀將一名禁衛頂翻在地,順手奪了他的佩刀,轉身閃到為首小校的身後,勒住了他的脖子,乾淨利索地將他挾持為人質。
帶路的宦官大吃一驚,抱頭,撒腿便跑,扯著嗓子大喊有賊。一名禁衛拉弓朝他射了一箭,一箭穿了個透心涼,轉過身來對準李忱便射,毫不顧忌他同伴的安危。
李忱哈腰避過迎面來的一箭,卻被他挾持的衛士趁機一個肘錘擊打在他的胸口,一口甜血湧在喉頭,未等李忱回過神來,便被這衛士擰住手腕,一個漂亮的背摔摜倒在地。
李唐以武功立國,皇室子弟多習武藝,安史之亂後習武之風有增無減。李忱自幼聘請名師點撥武藝,也小有成就,在宮中舉辦的各種摔跤比賽中常有上佳表現,得獎無數,奈何這等花架子功夫,終究是中看不中用,又怎能跟這些刀山血海里滾過來的禁軍衛士相提並論?他猝然發難,博得先機,轉瞬間又輸了回去。
三名衛士倒不託大,一招得手,拔出了佩刀,掄頭便砍,李忱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就地來個懶驢打滾,忽東忽西,讓人難以捉摸。趁三人不備,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撒腿就跑,全然不顧什麼皇家體面。
三名衛士倒是一愣,相視大笑起來,便拉起弓箭,正要射殺李忱,忽聽得城牆頭上有人大喝了一聲:“魏寶珍你找死嗎?”
持弓衛士吃了一驚,手一顫,一箭射偏,只射中了李忱的肩膀,李忱撲倒在地,另兩名衛士的箭便走了空。領首的衛士引弓欲再射,牆上已經下了一陣箭雨,三人一語未發被射成了刺蝟。
自三人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