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在夏州不走,實在是三軍將士不忿尚書入朝後待遇不公,公推某上奏朝廷,為尚書討個公道。那杜黃裳是什麼東西,陷害尚書在前,而今又蠱惑聖聽,加害到楊慧琳的頭上,楊慧琳一介武夫,沒那麼多算計,他直裡來,我便直裡去,我怕他作甚。”
楊慧琳睨了李茂一眼,口氣稍稍緩和:“奸臣當道,閉塞聖聽,某代三將將士請李欽差為我夏州說句公道話,只要朝廷貶斥奸佞,則我夏州兩萬將士無不歡欣鼓舞,齊頌天子聖德,自然也不會忘了李少卿的恩德。”
李茂道:“這層意思,我會代為轉呈聖聽,也希望楊使君能向將士們解釋清楚,不要中了一些居心叵測者設下的奸計。至於說韓尚書歸朝遭遇了什麼不公正的待遇,這個我想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外人不好插話,難道是韓尚書明示自己受了委屈?”
楊慧琳道:“那倒沒有,舅父一向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斷不會說出來。”
李茂道:“韓尚書若沒有說,楊使君又怎知他老人家受了委屈呢。以我之見,韓尚書年過六旬,以太子少保致仕,正是功德圓滿。何來委屈之說呢?”
楊慧琳哼了一聲,一邊斟酒,一邊言道:“舅父忠貞為國,老於邊疆,為國有功有勞,慮及年老歲長,精力不濟,才主動讓賢,如此功勳重臣,朝廷豈可一個太子少保的虛銜就打發了?如此冷落國家功勳,怎能不讓三軍將士齒寒,若朝廷不能還舅父一個公道,任由奸相杜黃裳作威作福,顛倒黑白,將士們心中不服,楊慧琳的忠言勸告,他們只怕未必能聽的進去。楊慧琳向欽差進一言,為我舅父洗刷冤情,重辦杜黃裳,這不是私人恩怨,這是關係西北安危的大事,言盡於此,少卿自己看著辦。”
李茂道:“這個要求好生讓李茂為難,李茂從草原歸來,一路風塵僕僕,道路遙遠,訊息閉塞,這其中曲直一概不知,卻讓我怎麼向天子進言?我若聽你一面之詞貿然進言,說錯了天子怪罪下來,我如何承擔?我若不說,又怎好向三軍將士交代。這可真是讓我為難啊。”
楊慧琳敲著桌子道:“這有何為難?你在我夏州逗留了一個月,什麼沒看清楚?此刻進言為我舅父洗刷冤屈,正當時!聖明如天子必會信任你說的話。”
李茂微笑道:“話不可以這麼說,我這一個月,被你們圈禁在祥雲寺裡,足不出戶,能知道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楊慧琳嘿然冷笑道:“足不出戶,李少卿這話說出去,誰信?”
李茂道:“有人會信。”
楊慧琳“咄”地丟了手中酒爵,臉色黑的像塊鐵。
侍立一旁奉酒的一名軍將忽然厲聲呵斥李茂道:“我早看出你和那奸相是一路的,天子召尚書入京拜相,是杜黃裳那奸相搬弄是非,矇蔽聖上,逼尚書含恨致仕。這等事我等軍士尚能看的一清二楚,你這朝廷高官卻說看不明白,你再信口雌黃,看我板刀不饒你。”
說話的是楊慧琳的表侄鄭大坤,李茂在城外曾見過一面。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
“退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下去領五十軍棍。”楊慧琳陰著臉喝退鄭大坤。
飲盡杯中酒,站起身來向左右說:“李少卿醉了,今晚就歇宿在軍府,你們要好生招待。”
楊慧琳拂袖而去,幾名軍將湧過來掀翻李茂面前的桌案,要押李茂去軍府大牢,李茂坐著沒動,一個軍士探手去抓李茂肩膀,手剛伸出,人就飛了出去,哎唷一聲砸破牆角屏風,躺在一堆碎屑中哼哼著起不來身。
眾衛士大驚,弓腰拔刀,退步向後。
李茂道:“侵犯欽差是誅九族的重罪,爾等不知道嗎?”
眾皆面面相覷,一個小校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絕非故意侵犯少卿。請少卿行弟兄們一個方便,我等感激不盡。”
李茂也不想為難這些小卒,振衣而起,出門而去。出院門,沿著長廊行走時,卻聽得一聲聲沉悶的擊打聲,有人在報數:“一十七、一十八、一十九……”
月光下,庭院中,鄭大坤正光著屁股趴在條凳上接受軍法,三十軍棍打的結結實實,鄭大坤的屁股變成了可怕的紫色。
李茂微微一笑,楊慧琳輕飄飄的一句敷衍之辭,對鄭大坤卻是滅頂之災,這五十棍打下去,非死即傷,這人怕就是廢了一半。
究竟是楊慧琳待下苛嚴,行刑者不敢不從,還是行刑者痛恨鄭大坤作威作福,故意報復,李茂不得而知,但眼前的這一幕的確很有趣。
李茂被軟禁在軍府後院一間獨立封閉的院落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