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痰中帶著血絲,殿外的宮人未得召喚不敢進來,
突吐承璀咬了咬牙,冒著被皇帝一腳踹倒的風險,走出殿去召喚跪在廊下的太醫進殿。
果然結結實實地捱了李純一記耳光,不過被召喚進來的太醫並未受到株連。
突吐承璀跌倒又起來,無怨無悔地圍著天子忙碌,這回李純沒再打他,只是失望地望著他的臉,突吐承璀一身冷汗接著一身冷汗,一時衣衫汗透,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太醫被趕出殿去,突吐承璀親自關了殿門,回來跪好,汗已經不流了,渾身開始打哆嗦,手腳僵麻,頭重腳輕,出現了眩暈的徵兆。
李純收回陰冷的目光,坐在龍床上噓然一嘆,王守澄趕緊奉上茶水,手腳麻利,不慌不忙。
李純沒有喝茶,他只是嗅了嗅茶香,便將碗放下,斜了突吐承璀一眼:“你跟這件事有沒有牽連?”突吐承璀趕緊分辨:“絕無牽連。”
“沒牽連就好,李太尉不想我用兵成德,給了不能用兵的理由,朕就遂了他的心願,用兵鄆州,誰讓李家兄弟手腳也不穩當呢。即刻擬旨:以裴度為鄆州招討使,突吐承璀為副使兼左右神策行營等軍都統,李愬為行營節度使,發宣武、武寧、淮南、魏博、義成、昭義、成德、瀛莫、幽州、營平、河東十一鎮、左右神策軍討伐李師道,給武元衡報仇,李師道這個人罪惡滔天,要把他的老底翻給世人看。”
王守澄奏:“李茂貴為太尉,成武王,應與眾將有所區分。”
李純道:“給他安個鄆州四面討擊使,愛卿以為如何?”
王守澄道:“陛下聖明。”
詔書擬就,裴度、李絳等人方才得知朝廷要用兵淄青,一時面面相覷,如此軍國大事,皇帝不與宰相商議,只與左右樞密使在密室裡三言兩語就定下了,眾宰相皆有挫折感,尤其裴度和李絳更是感到了寒風陣陣。
天子享國日久,漸漸不復初登大寶時的銳氣,尤其自淮西亂平後,天子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變得多疑、易怒、計較起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胸懷寬廣,以天下蒼生為念,而變得追求享樂,崇尚奢靡,他大興土木,擴充後宮,亭臺樓閣連天齊,宮娥綵女豔若雲,他依舊覺得不能滿足;
他不再克勤克儉,宵衣旰食,而變得崇尚奢靡,沉溺於歌舞歡宴,酒池肉林而無法自拔。他開始放棄對塵世功業的追求,開始羨慕神仙,追求長生和永恆,對彼岸世界的探索孜孜不倦。他也不再虛懷若谷,從諫如流,不願意聽逆耳的忠言,不願見耿直的臣子。
他終日深居內宮,不願拋頭露面,不願召見天下臣工,他的身邊除了內侍便是道士除了道士便是美人,偏偏就沒有一個柱國的忠臣。他更該大唐的決策體制,軍國大事與左右樞密內廷謀劃,頒行中書門下,兩省宰相但奉旨遵行,既無封駁之權,更談不上參與決策。
自李吉甫死後,他所用的幾個宰相,資歷既淺,人望又差,能力也很一般,難孚眾望,好處是這幾位宰相唯他馬首是瞻,對內廷聖旨辦的盡心盡力。
這哪是統領群臣,輔理陰陽的宰相,這充其量不過是天子安插在前朝的傳聲筒、承辦書史,中書門下已被矮化成了兩樞密使的外朝辦事機構。宰相也再難擔起輔佐天子,統領朝政的使命了。
一切都在變化著,不變的是老臣們對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的深深憂慮。
散朝時,李絳想跟裴度說些什麼,被裴度用目光止住,兩位配合親密無間的老搭檔只好相視以目,各自默默地退開。
第574章 籌謀一戰
李茂接到了朝廷用兵淄青的詔書,心裡一鬆一緊,一喜一憂,喜的是成德這場麻煩總算是躲過去了,憂的是自己的麻煩卻才剛剛開始。
朝廷以裴度為諸軍主帥,以突吐承璀為副帥和監軍,卻給自己安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鄆州四面討擊使”。討擊使只能“討擊”,不能招撫。
裴度是“招討使”,既有權“招(撫)”,又有權“討(擊)”,自己這個“討擊使”地位顯然要比他低上一等,在裴度面前,自己這個“討擊使”就是個擺設,到了鄆州非但號令不了別人,連自己和麾下都還需要聽從裴度的節制。
因此正式詔書一到幽州,眾將一片譁然,認為朝廷此舉不公,裴度是當朝宰相,出鎮地方,做統帥倒也罷了,諸鎮將領中,李茂地位資望最高,為何連個副帥都沒混上,這算什麼意思?
對此,李茂一面讓常木倉去做各軍工作,壓服不當言論,一面派信使入京向裴度、李絳、突吐承璀等人求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