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竹雲正不知如何收場,這話來的正是時候,忙道:“聽老尚書的。”忙招呼左右撤軍。
鄭寬又勸李茂:“城裡起火,駐軍入城救火乃是一番好意,中間出了點誤會,我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李茂道:“胡裕春綽號胡半城,無緣無故的搶了他的家宅,讓我如何交代?”
鄭寬道:“他人不是沒傷著嘛,家眷也都安好,產業又都還在,破點小財對他們這樣的豪富人家算的了什麼?回頭我們一起過去給他陪個不是,再讓他們退回幾件東西,懲辦幾個鬧的過分的,這面子就有了,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
李茂嘆了口氣,道:“老尚書說話了,我還能說什麼。”
在鄭寬的斡旋下,餘竹雲撤軍回營,留下一些粗笨不能帶走的財物,抓了兩個鬧的過分的兵卒,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駐軍出城,四門緊閉,李茂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登上北門,眺望黢黑的城北郊外,這一耽擱,李氏和迎春他們多半已經登上渡船。黃河夜渡,向來兇險,也不知他們是否平安。
在城頭站到子夜時分,目光盡處出現了一條火龍,李茂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他揉了揉眼,視野仍舊模糊,但理智告訴他那不是幻覺,的確是有一支騎兵正向桑樹渡方向疾奔。
佈設在野外的石雄此刻飛馬來報,說是李全忠部突然殺奔桑樹渡,銳不可當。
李茂大叫備馬,秦墨急攔道:“事已不可挽回,去了何益?”
李茂道:“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秦墨攔不住李茂,只得叫上石家兄弟,跟著一起下城,眾人催馬急去,距離桑樹渡還有五里地時被滑州軍佈設的外層警戒軍馬所攔。
秦墨大喝:“節度副使李茂在此,誰敢阻攔?”
牙將下馬請罪,言道:“副使勿怪,節帥有令:奉旨辦差,任何人不得靠近,請副使一邊歇息。”秦墨欲用強,但見對方弓刀森然,知道闖不過去,只得作罷。
看看的東方破曉,忽有一員將飛馬而來,向李茂拜道:“節帥請李使君速速相見。”
李茂起身上馬,穿過警戒線向北,走出一里多地,就看到了一具屍體,身穿褐短衫,身中十數箭而亡。李茂心裡一緊,李全忠出手無情,矛頭似乎不只是衝著胡裕春去的,夜晚混戰中亂箭齊發,這哪是殺人,這分明是屠殺!
越往前走屍體越多,除了身穿褐短衫的胡家家將,滑州士卒的屍體也多了起來,且越靠近河堤屍體越多,屍體層層疊疊,難辨面目。
李茂的心提了起來,從這些屍體的死狀看,李全忠驟然來襲,根本就沒給胡家人以辯解的機會,迎面一陣箭雨潑過去,繼而白刃加身
。胡家的家兵家將先是被箭雨殺傷一半,又被騎兵衝散一半,剩餘的立即被拖入混亂而殘酷的肉搏戰中。
林楠、朱汾收買餘竹雲李茂尚可理解,卻沒想到他們能連李全忠也一起收買了。
李全忠站在河堤上,手裡拄著一杆長柄戰刀,眺望著滾滾黃河水,面無表情。
他的刀鋒上依然殘留著血跡,近堤的河面上停著一艘貨船,一群士卒正站在甲板上用鉤鐮槍打撈水裡的屍體,船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漂浮著幾十具屍體,一些屍體已經被靜流推入主河道,正順流而下。
大河茫茫,上面隱隱有幾片白帆。
單看李全忠的表情,李茂就知道事情還不算太糟,那幾片遠去的白帆就是他的目標,可惜他來遲了一步。
望見李茂,李全忠沒有吭聲,提著刀向一旁的渡口碼頭走去。十幾名義成軍牙將毫不客氣地解除了李茂及隨從的武裝。
秦墨掙了一下,叫道:“這算什麼,無罪捕拿朝廷命官?”
數名軍將一擁而上,擒住秦墨的胳膊,秦墨奮力掙扎之際,一名牙將走到他面前,陰著臉,望著他的鼻樑就是一拳,鼻血橫流。那名牙將也痛苦地蹲了下去,捂著陰檔滿地打滾,他出拳時,秦墨忙裡偷閒踢出一腳,正中他的命根子。
更多的義成軍圍攏過來,李茂喝止部屬,避免更多的流血。
渡口棧橋上橫著兩具屍體,水淋淋的剛從水裡打撈上來,一具是胡農豹,一具是胡裕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這一步走的到底對不對。”
李全忠嘆息一聲,將手中的血刀丟進了渾濁的河水裡。
然後對左右道:“鄭州刺史李茂與船幫匪首胡裕春勾結,欲獻鄭州城於王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