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彈,有時這種反彈甚至可以引發一撥不小的行情。可是這一次,蘊涵著豐富哲理的報復性反彈並沒有出現。暴跌持續了兩天,股指丟掉了七十多點,接下來讓方勝男見到的,竟然是有悖常理的繼續下跌,而且是接連不斷的無量陰跌。股市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砸到哪就癱到哪,毫無血性,絲毫看不到反身向上的慾望。
面對慘重的損失,方勝男痛感時乖運滯,更怨自己弄巧成拙。運用超級大師的技術分析時,自己為什麼理論脫離了實際,偏偏忘記了基本面,忘記了中國特色,忘記了咱中國的股市是一個政策市?未見利好,未聞政策暖風,生搬硬套那些洋玩意兒簡直就是盲人摸象刻舟求劍,不越陷越深才是奇蹟。
市場清淡,交易縮量,大盤老謀深算,不慌不忙,連連的陰雨使方勝男備受折磨,煩亂和焦躁之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田芬的那個旅行包。多日來手裡的股票價值在不斷降低,已經削去了很大的一截,如果在這個時候再補補倉,降降成本,肯定要好一些。
其實,那天將剩餘的八萬塊錢放回包裡的時候,她便給自己下了一條戒律,往後再也不許開啟包鎖,再也不能動用裡面的一分錢。可是股價處於低位的誘惑力和急切的求勝欲動搖著她的決心。將空空的五個手指伸進朋友的包裡,然後捏著厚厚的兩沓錢抽出來,方勝男感到了不自在。在做出這個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即可完成的動作之時,有一種活生生的行竊之感。儘管如此,先前已經有了第一次,自然而然地也就出現了這第二次。正如堅實的堤壩一旦決口,洶湧的河水將傾瀉而下放浪難收,幾天之後,方勝男又拿了第三次乃至第四次,每一次都是兩萬塊,直至那十萬塊錢的絕大部分淹沒在了頹勢難改的綠浪之中。
股市是無情的,也是特別能戲弄人的。接二連三的失算和毫無生氣的股市使方勝男除了焦躁,又多了份沉重。細細算來,不僅自己的資金已經蝕去了七成,而且在接而連三補倉的這段時間裡,從包裡拿出的那八萬塊也縮掉了三萬七。她悄悄地問自己:如果這時田芬來取那隻旅行包,自己該如何面對?做何解釋?
方勝男千般自責,萬分沮喪。然而,就在她為自己的錯誤痛心疾首追悔莫及之時,一則訊息正無聲無息地向她靠近,劇烈地震動著她的耳膜:
田芬死了!在海邊游泳時遭到了鯊魚的襲擊!
這個訊息讓方勝男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第十六章第十六章
田芬死亡的訊息令江凱國大為震驚。
早晨剛到海順公司,就見海順大廈前面的平臺上擺放了一些花圈。平臺的下面也有一些,幾個員工正沿著高高的臺階送上去,往一塊集中。他當時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因為海順公司僱傭的並不都是年輕人,也有幾個年歲大的。等車停穩,不慌不忙地下去,然後湊到跟前好奇地瞭了一眼,才看見輓聯上寫著的竟然是“田芬女士安息”幾個黑洞洞的毛筆字。
他頓時愣怔了!待問清了死亡原因,一瞬之間便有無數個疑問、無數個念頭、無數種推理和萬般的自責蜂擁而至湧上了心頭,並且劇烈地上下翻滾。
田芬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而且還是遇見了鯊魚?自從跟梁副局長交換了意見,使用了新的偵查方法,現在已經摸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正是可以取得田芬的信任,從而得到她的配合,加快偵破速度的最佳時機。為什麼就像通向山頂的繩索突然被人砍斷,令人猝不及防,希望盡失?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如果是另有原因,那麼對手是怎樣發現了田芬寫檢舉信的秘密?如果僅僅因為一封檢舉信而殺人滅口,顯然與對手的特點不符,因為海順的領班人物不是莽漢,不是小孩,更不是感情用事、善於衝動的性情中人。除非他們見到了檢舉信,或者瞭解了其中的內容,知道了檢舉人握有他們走私的證據,同時從文筆以及習慣用語中琢磨出了那封信到底出自誰人之手。找出檢舉人,對於刑警而言如水中摸魚,而對於熟悉每一位員工的對手來說,則如探囊取物。那麼,是誰洩露的機密,抑或主動送上了那封信?
原本,田芬是不是檢舉人,在江凱國的心裡只是一個大致的判斷,可是此刻看著面前的花圈便使他得到了準確的認定。於是,另一個問題隨之跳出:那些證據呢?現在握於何人之手?既然是作為證據的材料,一般不會被隨身攜帶,肯定是藏在一個安全之處,起碼是讓郝董一幫人一時想不到的地方。不知田芬說出去了沒有?或許,因為田芬守口如瓶,沒有被他們的淫威所屈服,所以他們才起了殺人之心,以期讓那些證據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