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段話。心想,看起來孟經理還是個細緻人,一切安排得不但條理清晰而且中規中矩,沒有一絲圓滑的痕跡,這與過去的印象大相徑庭。真是難以想象,他會與走私有染。
頭三天,孟經理帶著方勝男整天在幾家大一些的廠子裡轉出轉進,東看西瞧,看看誰家的產品更合乎要求。所有的老闆對他都畢恭畢敬,但他聲色不露,既不表態也沒有接手一批貨,而且根本不吃請,誰擺了酒宴都不去,而且來不來在夜裡搞個突然襲擊,冷不丁出現在生產車間抽查質量。就這樣不停地走啊看啊,直到第四天的深夜,孟經理才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廠家的名字,隨即讓方勝男打電話,告知對方即刻備貨。第五天一大早,孟經理與這幾家廠長同時談判,在已經摸清了廠方底細的前提下,當然拿到了最低價。兩小時之後便開始了貨物交接。
看著孟經理圓熟、精明的業務能力和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方勝男不禁聯想起自己曾經工作過的國營儀表廠,心生感慨:如果供銷科和技術科的那些人都能有孟經理的這種認真勁和有條有理勤奮嚴謹的辦事作風,那怕只有一半,也不至於廠敗人散,害得多少人失業在家,生活無靠。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五點多鐘。因為太忙,中午只是就著可樂吃了幾片面包,此時的方勝男覺得很疲憊。雖然孟經理已經明確過並且一再勸她不用上手,只要她管好財務,不要在付款的事情上出了差錯就成,但她怎麼也不可能清閒地坐在一旁,閒看著孟經理左右繁忙,一箱箱地清點貨物。
最後一批貨正在裝車,方勝男目不轉睛,認真監裝,當最後一輛車也裝滿了之後,發現還有部分貨物無車可裝。她立即向孟經理彙報。孟經理走過來,細細估算了一下,然後要供貨方再提供兩輛貨櫃車。這家老闆抱歉地搖搖頭說,廠裡的貨櫃車都用上了,實在幫不上忙,南邊的幾家運輸行或許會有。孟經理讓方勝男先回賓館休息,說他去去就來。方勝男不放心地看看載滿了貨物的車輛,又看看那些待裝的貨物。孟經理衝她眨眨眼,拍拍手中的皮包,說:“放心,所有的貨櫃鑰匙全在我這兒,一箱也少不了。不怕!碼在地上的那些不用管它,只要沒裝到車上,咱就不認,讓他們自己操著心去。”
孟經理笑著離開了,在烈日下忙了一天的方勝男也就頭暈腦脹地返回了賓館。一進房間,渾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躺在床上直喘虛氣。
那些老闆們可不覺得累,後腳跟著摁響了門鈴,索要貨款。方勝男只得打起精神,翻身下床,讓他們坐下,然後從挎包裡找出孟經理簽過字的進貨單和質檢單,挨個把事先準備好的小額匯票給他們分別拼齊。好不容易這撥人高高興興地剛剛走掉,總算可以躺一會了,卻又進來了一個毛頭小夥。
這個人個頭不高,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還有些靦腆,進了門來也很有禮貌:“您好,方姐。”
方勝男:“請問您什麼事?”
年輕人:“取貨款。”
“哪家的?”
“‘科發’的。”
“你們老闆怎麼沒來?”
“我們張老闆有事,剛出去了,安頓我來找您取款。要現金。”
方勝男拿出單據看了看,孟經理已經在上面簽了字。再看看站在面前的年輕人,年輕人面帶微笑,坦坦然然地對著她。她詳細地將品名、數量還有金額詢問一遍,結果一一吻合。
按理應該付款了,但她突然間萌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這個年輕人不太可靠,似乎隨時都會有事情發生,至於原因或者理由,她自己也找不出。也許這是一種直覺吧。於是,她想到了拖延,準備一直拖到孟經理回來。
她對年輕人說,付現金得孟經理在場才行。年輕人答,可以等。然而兩個小時過去了,孟經理始終沒有回來。天色一點點暗淡下去,房間裡已經看不清依在沙發靠背上的那張富有耐心的面孔。
這時,小夥子好像跟她一樣地有些坐不住了,在她摁亮檯燈的時候,走到桌前,商量道:“方姐,老闆讓我來取錢的時候,說他跟孟經理打過招呼的。您看能不能這樣:您給孟經理打個電話,核實一下,如果沒啥問題,再把款子給我,好嗎?因為我們廠實在急著等錢用。不好意思,您就麻煩一下好嗎?”
方勝男想想也是,拿起電話打通了孟經理的手機。孟經理告訴她車不好找,估計回來還得一會兒。不過,科發廠的老闆的確跟他說過,讓一個年輕人來取款,而且要現金。然後問她來人戴沒戴眼鏡,還詳細地問了個頭、胖瘦等等。幾個特徵與這位年輕人完全吻合,孟經理便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