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男趕緊將田芬送出門外,一直送到樓院旁邊的小道。
田芬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叮囑方勝男一定要多多保重,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回老家住住,到外地走走也好。彷彿她要出遠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或許她倆從此要永別一樣,同時又好像方勝男眼下不是一個賦閒在家的失業者,而是一個悠閒自得的富姐,想上哪就可以上哪去散散心似的。直到坐進計程車,她的嘴也沒有停下來。
田芬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隨著車體的向前移動,整個上身都向她扭了過來,似乎有更多的更重要的話要說但又難以開口。方勝男不由自主地聯絡起了那個包,心頭一抖,四肢也跟著顫慄了一下。
這時的計程車吐著白煙,很快將她與田芬之間拉開了一個很大的距離,接著奔到了小道的盡頭,拐了彎,樓群隨即擋住了彼此的視線。
方勝男如釋重負,終於透過一口寬鬆的長氣,但愧疚得直想哭。
第六章第六章
同意立案的批覆終於下達了,當樑子拿給江凱國看時,江凱國高興地橫著抱起樑子轉了好幾圈,最後雙臂一展,紮紮實實地將老朋友扔到了沙發上。樑子疼得“哎喲”一聲,籲著氣叫道:“我的老腰。”第二天,江凱國便帶著幾個精兵強將一大早跨入了海順公司的大門。
海順公司的董事長不在寫字間。一聽說是公安局的,一位姓白的秘書將他們引進了會客室,然後叫過來一個小姑娘趕緊上茶。
會客室高雅別緻,佈置考究,高雅之中透著富麗,別緻之中帶著恬靜,窗明几淨,清爽舒適。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注重自身形象,且管理十分嚴格的企業,從一定程度上講,體現著該公司首領的喜好和性格特徵。
白秘書白白胖胖,看起來在五十歲上下,跟江凱國的年齡差不多。短髮齊肩,身著藏藍色套裙,腳登一雙黑色坡跟皮鞋,發胖的身體裹在西式衣裙裡顯得有些臃腫,但倒也不失一位職業女性應有的形象。但一開口,卻把江凱國嚇了一跳。她的嗓門很大,音調也高,送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嚷,讓江凱國不禁聯想到身寬氣足、聲音的穿透力極為強勁的小攤販。
她先是笑容滿面地做了自我介紹,繼而誠懇有加地向江凱國一行表示歡迎,然後又像老熟人似的抱怨江凱國事先也不打個招呼。一臉的歉意。江凱國卻感覺到,這個人似乎提前就知道了他們的到來,包括人數、時間以及具體目的。坐下之後,江凱國按照辦案程式,做了自我介紹並說明了來意,果然對方表現出了明顯的過分驚訝狀。
江凱國看著她做作的表情,嚴肅地說:“白秘書,我們得跟你們董事長會個面。”
“哎呀,真是不湊巧!”白秘書將一杯熱茶從小姑娘手中接過來,親手端到江凱國面前,微笑著說,“江隊長,我們郝董事長昨天剛出差,到省城去出席一個會議,順便也辦點兒事,估計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江凱國說:“聽說你們董事長跟總經理是一個人,那是不是說,在我們展開調查之前與你們公司負責人的會面,一時半會兒是沒法進行了?”
“不、不!”白秘書連忙否認,“郝董事長在與不在都沒關係,您對我說了,也就等於對我們公司說了。該咋查就咋查,絕對不能耽誤您的工作。公司的日常接待事務,都由我負責,去年冬天還接待過海關稽查組呢。”
江凱國一聽就知道,這是那位未曾謀面的郝董事長兼總經理先生,特意安排的小卒子過河試探深淺的把戲。於是故意問:“這麼說,郝董事長不在的時候,由你負責嘍?”
白秘書點點頭,說:“是。這類事情就是由我負責,郝董事長在家也這樣。當然,其他的事情就由各部門經理自己負責。”
江凱國接著說:“既然如此,現在也算是給你們公司做了正式通知。我們這是執行公務,耽誤不得。一般在著手調查之前,我們都要求對方出具一份書面說明。很簡單,有啥說啥,走私了就說走私,怎麼走的私,沒走私就說沒走私,幾句話就成。你能代表郝董事長寫這份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書面宣告嗎?”
一般來講,被幕後人推在前面的小卒子聽到這麼嚴肅的問話,都會覺得事關重大,繃不住的。萬沒想到,這位白秘書卻無所畏懼,痛快非常,笑容依然灑在臉上,說:“沒問題。我們海順公司是規規矩矩的企業,還是市裡私企的一個標誌,黨政領導一直對我們很關心,可以說關懷備至。至於走私,那是有人嫉妒,散佈的謠言。樹大招風嘛,是不是?我們不怕查,也絕不能因為這點兒事耽誤您的工作。您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