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但地縫內的地勢無法判斷,有時候機器會卡到半中腰。所以,得有人下去,手動安放機器。
這是每個人都不願意面對的情況,但迫不得已,不下也得下。昨天派人下去的時候還沒事,但今天就不行了,派下去的人出了狀況,等把他救上來的時候只剩下半條命了。
“我很遺憾你們的人出了事。”我漸漸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但這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去了能做什麼?你們大哥腦子潮了?我又不是學醫的……”
“這是大哥的吩咐,我們先去,到時候大哥會跟你講清楚的。”兩個夥計不再多說了,就帶著我一個勁兒的跑。
等我們跑到主體工程時,金瓶梅的幾個人就守在繩梯旁邊,我們三個人都累得夠嗆,但腳步還沒站穩,另外兩個人就拉著我下繩梯,根本沒有任何休息的機會。
反正他們硬拉著我從繩梯下到底部時,我幾乎也只剩下半條命了,金瓶梅他們還在第一次發現的地縫附近,他親自守著那個出事的人,當我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時,他讓其他的人都回避。
這個出事的人渾身血淋淋的,儘管已經包紮過了,但還跟血人一樣。我覺得他傷在胸腔和腹部,像是被什麼重物給砸到了。
“人帶不回去了。”金瓶梅的腳下丟著一片菸頭,估計一直在不停的抽菸:“跟那些佔據著平臺和鐵梯的人商量,想借他們一條路,勉強把人先弄回去,但他們不肯。”
這個傷者確實經不起折騰了,如果強行從繩梯上把他弄回去,那就需要捆綁拖拽,說不定走一半人就會斷氣。
“不是,我先要弄明白,你叫我過來究竟要我做什麼?”
“你先看看他。”金瓶梅指了指那個傷者。
莫名其妙,我還是不理解金瓶梅的意思,傷者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我心理素質沒那麼好,很不願意看這些。但金瓶梅這麼神叨叨的,我倒真的好奇了。
我朝他身邊又挪動了一下,距離傷者已經非常近了。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壯漢子,我有點印象,他處在垂死的邊緣,缺乏醫療條件,在城市裡或許還能救活的傷勢,在這個地方則必死無疑。
金瓶梅輕輕拍著傷者的臉龐,讓他保持清醒。一邊拍,金瓶梅一邊對我說:“他叫大勇,比我大兩歲,去年剛結婚,老婆懷著孩子。他抽菸,但不喝酒,很憨厚,是個老實人……”
我越來越奇怪了,金瓶梅絮絮叨叨,像是在總結大勇的生平。我低頭看著大勇,他滿臉都是凝固後的鮮血,幾乎連眼睛都給糊住了,他還有意識,微睜著眼睛望著我,不過他的眼神充斥著一種死灰色,就像傾盆大雨將要爆發時的厚重的鉛雲。
他的眼神感染了我,讓我很悲傷,如果不是跟隨金瓶梅來到這裡的話,估計他很快就要當父親了,可以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在晚飯後到公園去散步。但是現在,他不可能再回去了,也不可能再見到自己至親的人。
我很少接觸死亡,對這個概念比較模糊,總覺得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在這裡,人的生命如此脆弱,隨便一點波折就可能要他們的命。
大勇的眼睛越來越無神了,從胸腔纏著的厚厚的繃帶裡面不斷噗嗤噗嗤的冒著血沫,金瓶梅扶起他,使勁拍他的臉。我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幹點什麼。
過了幾分鐘,大勇重新睜開了雙眼,這一次,他似乎精神了一些,佈滿血跡的臉龐泛起一片潮紅。
“大勇,沒事的,沒事的。”金瓶梅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很快就回家了,兄弟們帶你回家……”
大勇的眼睛艱難的動了動,望了金瓶梅一眼,看樣子他很想擠出一個笑容,卻無法做到。接著,他的眼睛又望向我,我有點發虛,不願意正視他的眼睛,那會讓我更難受。
“好了。”金瓶梅指了指夥計們休息的地方:“你先過去休息一下。”
“我還要做點什麼?”
“他要走了,我單獨陪他一會兒,你去吧。”
我心裡都是疑惑,但此刻的氣氛讓我說不出更多的話,我順從的爬起來,走到那些夥計棲身的地方。金瓶梅周圍的光線暗淡了,他抱著大勇,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不管我是否討厭他,卻不能不承認,金瓶梅不是冷血動物,他對自己的夥計有感情。
過了很久,金瓶梅慢慢放下大勇,朝我們走過來,有幾個夥計叼著煙匆忙站起身迎向他,金瓶梅搖了搖頭:“大勇走了。”
幾個叼著煙的夥計都不說話了,各自低下頭,同伴的死亡讓他們心裡很壓抑。不過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