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嘛,如果人們都能附庸風雅,這個社會自然便會文明得多,所謂和諧,其實首先就得風雅一些。仉笑非借題發揮道。這大概是當領導的職業病,什麼話題都能聯絡實際。
第73節:飯局
有大哥這句話,我就不怕別人說我俗人假充雅客了。何冬圃笑道,咱要雅就雅到底,今天這酒,每人都要以詩來換,我出首句,然後依次聯句,聯上的賞一杯,聯不上的罰三杯。當然實在聯不上,能借古人詩詞代替也可以,但古人的作品也必須是詠菊的。大夥一致稱難,何冬圃卻不為所動,給每人斟滿酒,吟出第一句:窗前流水枕邊書。仉笑非笑了:你也雅得過分了點,誰能聯得那麼天衣無縫呀?老七,該你了。拈字對詩或投壺聯句對我來說倒不算難事,在大學學的歷史專業,有一門專題課便是古典詩詞,課餘時常與同學們玩這個遊戲。只是這個起句的確精妙,要想對得句子與之匹配,也需要費點心思。我略一思忖,接上一句:帶露新菊烹紫壺。仉笑非搖頭:以菊煮茶,未之聞也,不過意境倒是好的。司小吟在一旁替我辯解道:阿爸說得不對,不是有菊花茶嘛!我高興地望了司小吟一眼,她臉一紅。對對對,女兒說得對。好,該老二了。張也說:我可對不上來,不過我可以給大夥出個謎,也是用的菊花詩。行不行?仉笑非點頭:那也好嘛!謎面是黃巢的一句詩,張也說,待到秋來九月八,打中藥名二。怎麼樣,誰能猜出來?中藥名?幾個人都在動腦筋。何冬圃搖著大蒲扇,蹙眉想了想,試探著問:菊花算一個?那也是一味中藥。當然可以算,張也說,這是一個,下一個就不好猜了,得拐點彎想一想,譬如想想這詩的下一句。我馬上明白了:獨活,是吧?張也哈哈大笑著豎起大拇指,其他人也連連點頭。只有司小吟傻乎乎地問我為什麼是這個謎底。我給她解釋道,這句詩的下一句是我花開罷百花殺。……眾花皆死,唯菊花獨活嘛!這妹妹靜靜地盯著我,那眼神裡滿是崇拜。輪到年柏留了,他也說:我不會對句,給大家背一首古人的詩吧,叫什麼《九月九》,是說重陽節的。
本書由炫書網提供下載
第74節:飯局
《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看他那窘相,司小吟忍不住替他道出題目。不錯不錯,小吟,乾脆你替五叔背吧。年柏留如獲救星。大夥說不行,仉笑非說也可以算數。於是司小吟背誦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眾人鼓掌,年柏留得意地飲了一大口酒。下一個輪到梅恃雪,他接句道:放韁西陸聽蟬唱。仉笑非還是搖頭,說:入秋後,蟬聲漸歇,這句不準確。接著,自己收了尾句:快意人生寫鴻圖。大夥拍手叫好,說他的句子達到了高度。我沒吭聲,只是覺得有些俗,不太符合今天這個場面。扭頭一看,司小吟正站在一簇素菊前,望著遠方的白雲發愣,我猜想,她一定是被自己剛才背誦的那首王維的詩觸動了思鄉之情。……不一會兒,一大鍋清蒸飛蟹端上來,何冬圃給每人準備了精緻的蟹鉗蟹剪,還調配了姜屑汁、青芥漿、老陳醋等佐料,大夥吃得很是盡興,最後品嚐了匯賢樓特地製作的菊花糕才散席。飯後我去司小吟的房間小坐一會兒,見天色漸黑,便開車去看望老爹老孃。一進門,便發現老孃滿臉笑意,很開心的樣子。我給臥床的老爹揉了一氣腿,問老孃有什麼好事。她躊躇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告訴我,說剛才仉笑非來了,扔下兩千塊錢,說是老年節了,給兩位老人家過節的,還說正在幫我物色個物件,爭取幫我早一天重組家庭。對這兩千元老頭票,老孃倒沒特別喜歡,聽說要給兒子介紹個媳婦,卻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對我說你這大哥真夠樣兒,這麼大的官兒,對咱平頭百姓像自己家人一樣,不容易。孩子,你大哥如果有什麼事能用得著咱,可要上心給人家辦哪!我忽啦一下子想起仉笑非一再暗示我多去看看古書記的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老孃說得對,人家這麼大個官兒,能放下身段登門看望咱這一介書生的爹孃,夠不簡單的了,何況平時大事小情的,即使我有時耍耍小孩子脾氣,人家也從不和咱一般見識,總是一副大人不把小人怪的模樣,總之,這大哥當得還是夠範兒的。
第75節:飯局
不過我卻對老孃說:人家那麼大的官兒,有什麼事能用得上咱去辦?21革命就是請客吃飯。這是權哲洙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每次接到赴飯局的邀約,他總是這樣來一句,聽得出來,語氣裡既有自嘲,更有自得。這句話本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八十年前寫作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那部不朽著作中的經典論斷,只不過被今天的饕餮客們篡改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