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貞走到徐爸爸身後,把自己的臉貼向父親寬厚的背。
還是小時候記憶中那種熟悉的溫暖觸感,小時候她發燒,父親揹她去醫院,似乎也是這樣,寬厚的,溫暖的,柔軟的背,她燒得迷迷糊糊,但卻覺得安全。
父親的背,似乎總能給她這種溫暖的慰藉。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徐爸爸呵呵的笑著,背部傳來一陣溫暖的顫動。
徐靜貞突然覺得,算了,就這樣吧,找個好人嫁了,讓父母安心,愛不愛的,割捨不割捨的,最後總會走成父母這樣的相濡以沫,愛得沒那麼深,或許,也是好事。強極則辱,情深不壽。
這個週末的午後,徐靜貞暗暗在心底裡下定決心,分手吧,婚戀觀差距如此大的兩個人,何必為了是否領一張結婚證,彼此糾結撕扯,讓雙方都不好過,放手讓他走,也是放手給自己一個機會。
而命運安排這場分手安排的如此讓她猝不及防。
週日相親,物件竟是孫協安。狼狽分手,週一搬家。一切都彷彿過山車,呼嘯而過。
徐靜貞收著最後兩件衣服,才發現,原來短短兩年時間,自己居然在這個家裡留下了這麼多東西,這個家,她也曾經苦心經營,悉心呵護。
眼前的編織袋,足足裝滿了三個。融入到這個家,花了她兩年,收拾完自己的東西,也不過短短兩個鐘頭。
收拾完了,似乎撐著自己的那股力量也就散了。
這個家,又彷彿曾經經歷的每個孤單的夜晚那樣,大的驚人,也靜的驚人。只有廚房水龍頭的滴水聲,滴答滴答,打著不鏽鋼的洗菜槽,更顯得房間無限空寂。
她模模糊糊地想著,這水龍頭已經和孫協安說了很久,他一直加班,也沒有時間換,如果他們沒有分手,一定是她找個週末去找修五金水電的師傅來,把水龍頭換好。
她總是這樣,在他顧不上操心的時候,就把所有能自己解決的問題解決了。就像現在,不用他操心,她就搞定了找房子搬家,不給彼此再留餘地。
徐靜貞關掉了所有的燈,只留下一盞門廳裡方便換鞋的小燈,無比疲倦地坐在地板上的光影裡發呆,她不想再看一眼這個已經沒有了她自己印記的家,這感覺讓她害怕。
面對過去,她可以割捨,但不代表她不痛。
畢竟是那麼認真用力愛過的人,是那麼憧憬期待過的未來,是那麼悉心呵護過的家。
門外似乎有悉悉索索的響聲,徐靜貞心一跳,難道說是孫協安回來了?
第6章 婚姻是什麼?
她的手在她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就伸手開啟了門。
剛好止住了一隻正要敲門的手。門外穿著制服的搬家工人大叔,一臉困惑:“誒,我還沒敲門的嘛,小妹兒,是不是你要搬家?”
徐靜貞一心的空落,疲倦地揮揮手,指指地板上的幾個編織袋:“就是這些。”
最後,她把房門鑰匙和門禁卡,一起留在了門口的鑰匙碗裡,上面掛著一隻白色的小兔子,這小兔子其實本來是一對,她的是白色的,他的是灰色的,他嫌幼稚,從來不掛,但是會丟在隨身攜帶的電腦包深處,她預設接受了這個折中的選擇,不管怎樣,至少他是隨身帶著了。
如今,人散了,兔子也沒有什麼留著的必要了。
徐靜貞匆匆關門,不讓自己的淚水還落在這個曾經讓她幸福無比的家裡。
徐靜貞接到劉甜甜的電話的時候,剛洗完一個熱水澡,似乎今晚從孫協安家裡出來,究竟如何指點搬家師傅找到自己租住的新公寓,她都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就像遊魂一具,完全忘了思考,只是由著邏輯的本能驅使,把這些機械的體力活幹完。
徐靜貞根本顧不上收拾自己的雜物,就立刻衝進衛生間,用熱水把自己從頭到尾衝了個遍。她苦惱地回想著,孫協安最後一次和她約會,是什麼時候?明明知道,這個時候回憶任何好的壞的,都不過是在折磨自己,但是她無法控制。
劉甜甜的電話及時打斷了她放肆的精神自虐。
“你一天都沒打電話給我。”劉甜甜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我還沒吃飯。”
徐靜貞一驚:“你也太任性了,好歹是孕婦,你不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孩子呀,畢竟孩子那麼無辜。”
“我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要。”劉甜甜聲音透著絕望,“從昨晚我們吵架開始,蔣達一直沒回來,明天他爸媽就要帶著萱萱回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小貞,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