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失去理智,他重新調整自己的口氣和說話的方式,試圖理性地和方言溝通:“你知道什麼叫做受害者模式嗎?”
“別和我玩兒心理學名詞,我現在不愛聽那個。”方言回答的口氣冷而硬。
而孫協安直接無視了他的抱怨和情緒,真正的朋友,才能看懂對方情緒下掩藏的緊張,失落,困惑和痛苦。
“的確,你的性向和社會主流價值觀不同,這事兒你無法改變,面對無法改變的事情,你可以選擇進入受害者模式,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也可以選擇既然改變不了自己,就努力去改變身邊的人,去改變你所處的環境。”
方言低著頭抽菸,眉頭緊鎖,看都沒看孫協安一眼。
孫協安繼續努力說下去:“你利用和馮語秋結婚,採取的就是一種消極的改變環境的方式。這件事有幾點不妥,第一,違揹你的本心,不是為了讓自己幸福的目標去的,朝著錯誤的目標而去,走錯誤的路,無論走多遠,最終也無法獲得幸福,第二,馮語秋據我所知,不是一個個性上好相處的人,而以我們這麼多年的瞭解,我也深知你的脾氣,馮語秋刁蠻,你容易衝動,在情緒的爆發點上,你們倆碰在一起,難免有摩擦,而且不知道局面會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與這樣的人成婚,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憂。”
方言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說話:“你說的這些,你覺得我沒有想過嗎?”
孫協安好整以暇:“那我們聊聊,你是怎麼想的?”
“我們婚後會分開住,她玩她的,我過我的。不用見面,就沒有摩擦。”方言沉默了一會兒,“而且,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人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不是嗎。”
“你什麼意思?”孫協安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有所指。
“我想要他們馮家的那幢老宅子。”方言慢悠悠地說著,“這事兒我都和馮語秋談好了,只要結婚證一領,過上一年,她就把那幢宅子轉給我。”
“你瘋了,為了一幢宅子,把自己的婚姻當成兒戲。”孫協安覺得方言不可理喻。
方言在商言商:“不,我倒覺得這是一筆好生意。老爺子催我結婚催了幾年了,馮家老爺子也對馮語秋的婚事頭大得很,這次結婚,我們彼此都落得輕鬆。外加馮家的老宅子,絕佳的附加價值。”
“一幢宅子,以你的資產,什麼地產不能買,非惦記著馮家的算怎麼回事啊?”孫協安仍是難以苟同。
“那座宅子可不一般,那是我們家的老宅子。”方言眼神認真,堅定而明確。
孫協安這才想起,對,方家曾經也算是鐘鳴鼎食的大方之家,建國前民國時期開始就是c市的大戶人家,房產良田,頗有家底,到抗日的時候,族中當時有軍閥嫡系,官商結合,又有軍隊背景,算是c市極有勢力的大戶。不但自家子弟勤加教育,還興辦書院,為c市的教育體系,曾做出過突出貢獻。
後來建國後經歷浩劫,方家才敗了下來,房產被沒收,人才凋零,好在家庭淵源的教育和沉澱下來的文化底蘊沒有缺失,從方老爺子開始,又重振旗鼓,趁著改革開放的機會,重新又讓方家展示出大家的氣象。
“我們家老爺子,小的時候就在那宅子裡面讀過書,爺爺死前的願望,也是能讓方家重回老宅。”方言很認真,“這就是情結。”
孫協安也許是曾走出國門,受過西方教育,所以覺得這種固執的宗土觀念,毫無理由且十分可笑,但是方言給出的這個理由,讓他進一步加深理解了方言結婚的理由。
“所以,為了滿足你家老爺子想要個兒媳婦的願望,外加你想要滿足你們一大家想要座房子的願望,你就這麼把自己的婚姻兒戲了?”孫協安的口氣平鋪直敘,沒有情緒,但卻尖刻,“方言,你這是病。”
“是是是,我還藥不能停呢。”方言根本不想理他。
“方言,你自己認真想想,你目前為止,重大的人生選擇,哪一次是出自你的本心的?”孫協安問他。
“都是!每一次都是!”方言很想逃避這個話題,他不想談,一點都不想。
“狗屁!你自己想想。我高中認識的方言,吊兒郎當,但是很快樂,成績好不好不重要,反正你有大把花不完的家產,你去美院旁聽,去參加電競比賽,每一樣都做得很好,雖然是老輩子們眼中的不務正業,但是你快樂。”
“然後呢,滿世界都以為你會報美院的時候,你去讀了個工商管理,奮發讀書半年,還真讓你給考上了。你轉性了嗎?不,只是因為你哥方向決心不接手家族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