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協安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感,但是他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看雜誌的財經版或者捧讀名人傳記,往往會提到,某某人殺伐決斷,做出了非常果決的業務轉型,但是誰問過,轉型之後,那些原來業務的員工去了哪裡?
一將功成萬骨枯,歷史銘記的,只有戰役和名將,那些獻出生命計程車兵,無人問津。
林子健怒氣衝衝,提了辭職。正式成為了分公司被接管之後,離職的第一人。
john對所有的業務進行了一次全面的重新佈局,這次佈局,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選擇了留下,也有人選擇了離開。
孫協安和大元,都成為了留下的那批人。
大元在孫協安深夜的蹭車路途上,和他說掏心窩子的話:“就是想試試,到底能不能做好一件事,就是想要努力拼一把。”
這話來得不無道理。
john自己是一個工作狂,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剩下時間,全部都在工作,他最出名的事件,是前一天陪客戶應酬,喝到大醉,第二天早晨六點,神清氣爽繼續工作。
john到分公司之後,就沒有住過酒店,他一直睡在辦公室。
林潔語曾經不無感慨地對孫協安說過,當你爬到一定的level,往往不是拼天賦,也不是拼努力,拼的就是你的體力。
孫協安從john的身上,終於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john可以每天凌晨十二點看報表,兩點鐘在微信上做反饋,特別緊急的專案,會要求在半夜三點之前給出一個初步的方案。
這樣的節奏,誰不是繃緊了弦?
但是,孫協安反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這種全情投入的奮鬥感覺,正適合努力想要清空腦袋的他。
那些昏天黑地的努力,可以把徐靜貞的每一絲記憶,都完美擠出大腦,讓他不用想,到底她現在怎樣。
她換了手機號,換了工作,換了住址,在這個茫茫的大城市裡,他們已經丟失了彼此。
死纏爛打,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分得瀟灑,日後可能還有所懷念。
“你們這麼拼,身體怎麼樣?”方言聽他說完,感慨了半響,也只能憋出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還行吧,起碼年輕,先幹著。”孫協安選擇性地沒有提到失戀情傷,工作療傷的目的。
方言點點頭:“挺好。”
“你相親那事,你準備怎麼辦?”孫協安問他。
“去唄,不知道哪家姑娘那麼倒黴遇到我。”方言自嘲,“老爺子一直高血壓,我的事一直不敢讓他們二老知道,要真氣出個好歹來,不孝子因坦白出櫃氣死老爹,怎麼樣,會不會上個倫理版?”
孫協安又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有些事,你明明知道,但你無從改變,甚至無從幫助。自己能做的,最多就是當一個盡責的陪酒而已。
方言真的很想徹底的喝醉,可惜,喝醉往往不能讓你神志不清,反而只是讓你更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內心而已。
方言想起周哲的話,他說,就這樣吧。
他的口氣很淡,但很決絕。
他們兩個人,一個大學老師,一個商界新秀。一個為人師表,活在校園象牙塔這種需要時刻注意形象的地方,一個揹負家族責任,活在父母期望和世人目光的壓力之下。拖了這麼久,他其實自己心裡也清楚,遲早要做個了斷。
但是,總覺得那一天還早,還有時光可以消磨。
所以,方言在逃避。
既想逃避周哲,也想逃避相親。
但是,誰知道命運這麼奇妙,給了他這麼一個有趣的姑娘。
徐靜貞在內心深處給方言下的定語,和方言給她的一模一樣:有趣。都是充滿趣味的妙人兒,這種欣賞無關情愛。
徐靜貞也沒花什麼時間,就敏銳地感知到,方言其實對她沒有什麼追求的意思。
飯是吃著,會是約著。
但是氛圍絲毫不像情侶約會,而是兩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消磨時光。
徐靜貞在方言第n次約她出去的時候,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方言,我能不能和別人接著相親?”
方言哈哈大笑,然後佯怒:“你什麼意思?”
徐靜貞白他一眼:“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呢?明明對我沒啥意思,嗯,那個不怕得罪你,我也對你沒啥意思,咱倆出來吃飯聊天沒問題,做個朋友挺好,但是容小的真的消耗不起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