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我後脊樑刺撓,叫祝氏給擓擓。祝氏居然說:“什麼時候你把妖精給我轟出去,我什麼時候才給你擓。”我說:“我癢你不管,待你癢時也休要我管。”祝氏傻傻地說:“我日日洗澡,怎會癢?”我就笑,祝氏這才醒過悶兒來,使勁兒掐了我一把:“我叫你起歹心,我叫你起歹心。”我就四下裡躲她。
“你說我是不是忒笨了?”我躺在炕上,又走了半天的心思,也想不出什麼來,就問祝氏。
“你還笨,你要是笨還能將我騙到你手?”祝氏梳洗完,坐在炕沿跟我調笑道。
“我的腦筋實在是不很好使。”
我腦袋瓜都想疼了,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生未承雨露之恩,自然難成棟樑之器。好在我的屌還算好使,便只好盡好使的使。
“又動凡唸了?”祝氏摟著我,笑眯眯地問道。
“還不是怕你癢,給你解解。”說著,就使個猛虎出林的勢子撲將過去,她想跑,已是來不及……
正鬧得不可開交,忽然有人敲門,還敲得山響。
我問一聲:“誰呀?”
只聽三娘應道:“是我,早早的閂什麼門啊。”
“先別開門。”祝氏霎時紅了臉,慌忙著衣。
“再不開門,我就走了。”三娘扯著嗓門兒喊。
怕被人聽了去,我趕緊將三娘讓進屋,說她:“閨閣女流中,似你這麼好嗓門兒確實少有。”
三娘說:“這麼說,我來的不是時候。”
祝氏忙說:“我們也正在扯閒篇來。”
“扯閒篇,就能頭髮扯亂成這樣?”三娘也是故意挖苦,偏這麼說。“哎呀。”祝氏梳頭插簪忙個不停。
三娘卻得計似的咯咯地笑。
我問三娘:“大老晚的,你找我有什麼要緊事?”
“你不問我倒忘了。”三娘拍拍腦門兒,扯一條凳兒坐下,這才把她的主意告訴了我。
我一聽,大悅,摑打著大腿說:“果真是好計,你怎不早說呀?”三娘說:“這也是我們幾個剛頭合計出來的。”
十八
三娘說:
其實,我給林驛丞出的主意也不是什麼新鮮招數,以前也用過,那就是鬧鬼。據王品說,甭看那個團長是個當兵吃糧的武夫,卻偏又信神信鬼,動輒就拜關公,翻曆書,想必是個不經嚇的主兒。林驛丞也覺得這個法兒不賴,不過須先試一試他。正巧頭一天地方上來人向團長告狀,說有倆大兵在廟裡便溺,住持過來勸阻還捱了揍;這個團長護犢子,三言兩語將告狀的敷衍走,對他的手下不管也不問。轉過天來,他的肚子就發作起來,上吐下瀉,一袋煙的工夫跑了八趟茅房。王品跟團長說:“別再是廟裡供著的神佛顯靈了吧,怪罪了,以前這類事也出過幾次。”那個團長怕了,趕緊約束兵役,傳示手下如若無故滋事,干擾地方,違命者斬,還把在廟裡便溺的倆兵綁了一天,餓了一天。這樣一來,團長也不鬧病了。團長說:“這他孃的神佛還真靈驗。”其實,都是我在飯菜裡做了些手腳。見這一招真的管用,林驛丞高興了,連聲說:“這就好辦了。”
過兩天,吳佩孚的直軍攻打京城,張作霖告急,調動四處人馬趕緊增援,駐通州城的這個團也被調走了。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喝了一晚上的酒,放了一通鞭,以為從此天下太平,可以安生做生意了。誰知鬆快了不幾日,團長帶著他的人馬又回來了,說是把吳佩孚給打敗了。這下子,客棧上下又都堵心了,茶不思,飯不想,天天湊到一起商量對策。後來,還是林驛丞想出一個蔫壞的辦法。
幾個爺們兒不知打什麼地方淘換來女人的經血,也不嫌腌臢,和黑狗的血混合在一處,偷著塗抹在散住各處大兵的鋪蓋上和衣裳上。這事很快傳到了團長的耳朵裡,起初他還不信,沒幾天,他的床上和衣裳上也有了。審問了隨從和林驛丞他們,都說沒在場,也沒見任何可疑的人。當兵的最忌諱這個,以為是不祥之兆。林驛丞忙前跑後,給他們請了先生驅邪,裡裡外外地作法,折騰了些日子。團長和他的手下都多少心存忌憚,老實了一段時間,個個求神拜佛,問卜祈籤,倒顧不得糟害百姓了。
可惜,平靜的日子並不長久,吳佩孚的隊伍很快就捲土重來,不光圍了京城,連通州城也一併給圍個水洩不通。一時人心惶惶,大兵更是慌了手腳,就開始不規矩起來,偷雞的摸狗的都是常事了,搶鋪子砸飯莊的事也時有發生。團長不管這些,只派些暗探,混出城外探聽訊息;得到不好的信,他就發脾氣,一日總要摔上幾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