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那一首曲子,那人就能跳下水去撈起它?”霍天青驚訝道,“為什麼?”
原隨雲沉默了一下,苦笑了一下:“是啊,為什麼呢?又不是琴痴,為什麼能為了那麼一具琴把自己弄成那副樣子呢……”
他很多時候都覺得無法理解阿晚在想什麼。
比如她為什麼要那麼直接地跳下水去把這具琴撈起來,比如她為什麼對待病人事事在意樣樣仔細對自己的病就那麼隨意,比如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名聲被汙卻無論如何也要保護被她認定的人……
仔細想想的話,他或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是他想出來的答案是阿晚的真實想法嗎,會不會是他自作多情了呢?
阿晚不懂情愛滋味,所以……是他想差了吧。
或許,她只是懷著醫者慈悲,心思正直,認定無辜者無罪,才那麼做。
去掉情愛心意,這是最正確也最合理的解釋。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他以為自己在阿晚心中是特殊的,其實阿晚對待任何人都是一樣的,那些特殊不過是他的臆想而已?
原隨雲厭惡這個答案。
沒有任何一刻,他像現在這樣想要阿晚在身邊,問一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原隨雲沉默了,霍天青也不說話了。
他直覺這個跳下水去撈琴的“笨蛋”……十成十就是原隨雲捧在心尖上、連與旁人提起都似乎是怕被覬覦心中瑰寶的情人。
他忽然好生羨慕。
“能為了一架琴跳下水去的姑娘,心思恐怕是我們這種人無法想象的純良,難怪你要說她是笨蛋了……”霍天青喃喃道,“即使沒有在你身邊,她也不會揹著你和別的男人……”
而不是像飛燕那樣……想到自己剛剛接到的訊息,霍天青的心口又是一陣抽痛。
原隨雲擦拭古琴的手頓了頓,霍天青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阿晚當然不會揹著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她都是當面的。
比如南宮靈啊,無花啊,楚留香(?)啊,姬冰雁(??),一點紅啊(???)……
——因為長久沒有見到心上人,並且閒暇時光過久,想太多導致醋勁無差別攻擊的某位少莊主在心底幽幽地記了一筆。
霍天青沒有讀心術,而且他此時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注意到好友的情緒變化,依然在想剛剛知道的事。
他聽了原隨雲的話,去查飛燕到底瞞著他什麼。
然後他查出了什麼?
柳餘恨,霍休。
柳餘恨他不放在眼裡,一個痴戀飛燕的男人而已,飛燕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留著他不過是因為柳餘恨愛她,能好好地為她做事而已。
但是。
霍休呢?
一個足夠當飛燕爺爺的老頭子,是飛燕的情人。
霍天青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你說,女人為什麼那麼善變呢?”他像是在問原隨雲,又像是在問他自己,“為什麼她能喜歡上一個年紀都足夠當她爺爺的人呢?”
原隨雲一邊在心底按下“阿晚雖然比我小但差距也不是太大這個不是問題”,一邊道:“錢,權,色,總歸逃不出三者。”
一個能當她爺爺的人,基本上沒有色可言。
霍天青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霍休是天下首富,他有足夠的錢,所以飛燕那般歡喜地在他身邊。
或許還有權,霍休是青衣一百零八樓主,權勢滔天。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所愛的那個純潔的女孩子,變成了那般模樣了呢?
霍天青的情緒非常低落,原隨雲想了想,雖然想說“天下無處無芳草”,不過如果喜歡上其他人的女孩子是阿晚的話……
阿晚若是喜歡上別人的話……
他否定了。
不會的,阿晚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原隨雲笑得沉鬱,似是有黑氣在他深沉的眼中起伏。
因為死人是不會有喜歡這種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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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難過,日子總歸是要過的。
霍天青按了按額頭,苦笑:“我前陣子還特意尋了珠光寶氣閣裡手藝最好的匠師,定了一支簪子,想送給飛燕……”
而現下,簪子還未打好,佳人卻已遠去。
“隨雲,代我去與樓匠師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