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吃奴婢的奶水長大的,奴婢為了公主,死上萬次也甘。”
她讚許一笑:“公主在行宮不足兩月,迴天都後,以熱水替代溫泉水,尚需繼續治療月餘。”
“便可痊癒了麼?”
“若之後調養得當,公主應當能活過四十歲。”
麥氏錯愕:“四十歲?”
“沒有辦法,公主從幼兒時便染上毒疾,多年來毒行體內,肺腑皆蝕,如果不是生在皇家,有各樣價值連城的補品滋養,只怕活不到今日。”
麥氏冷哼:“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又哪能從孃胎裡就受這份罪?”
她秀眉微掀:“嗯?”
麥氏大窘大慌,雙腿跪拜:“老奴失禮,請薄司藥莫向皇……”
她茫然:“我們方才不是一直在探討公主的病情麼?麥嬤嬤好端端的賠什麼禮?”
“薄司藥是個好人。”麥氏赧顏,“老奴之前小人之心亂猜疑,以下犯上忘了自己的奴婢身分,還請薄司藥別與老奴一般見識。”
“我只記得我們曾經患難與共,其他的竟給忘了,麥嬤嬤也忘了罷。”
“是,老奴只記得薄司藥是公主的救命恩人。”
她展現歡顏:“太好了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麥氏一個叩首:“薄司藥在行宮救下恁多性命,積德無數,好人必有好報。如果您不嫌奴婢老拙,今後只要無害於淑妃娘娘和大公主,薄司藥有事但須吩咐奴婢。”
她傾前攙扶:“從今後,麥嬤嬤保護大公主,薄光保護二皇子,我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為了我們想要保護的人同舟共濟。”
麥氏又作叩首。
外面,一場冬末的雪悄無聲息地降落。
玉輅中的兆惠帝推開後窗,眺望後方車輛,沉冷多年的眸際揉進一絲柔暖:明元殿裡的含笑花,該開了罷?
第七章 '本章字數:3086 時間:2013…06…22 01:12:06。0'
落花軒內看落花,楸枰臺上論楸枰。
冬日的午後,昨日積雪輕染梅枝,晴空下自由舒展,清豔獨暄,佔盡風情。早梅已現落瓣,晚梅花開正妍,暗香不時盈袖,襲人心脾不寧。
商相落下黑子,凝視對面舉棋不定良久的錦衣青年,笑道:“你今日終究不是專為了陪老夫下棋的,有什麼話想說就說罷。”
“果然瞞不過商相麼?”司晗落下指間的白子,笑道。
商相拈鬚淺笑:“老夫的落花軒只容得下真正的閒人,至今來到此間令老感覺毫無違和的,惟有一人。”
“是哪位高人雅士?”
“一個小女子,手捧醫書兀自靜讀,自成一方世界。”
司晗微怔:“難道是薄光?”
“哦?”商相聽出端倪,“難道今日你是為了與老夫談論這個小女子而來?”
司晗垂首:“晚輩想請商相收她為義女。”
商相愣了愣,頓了須臾,問:“這是為何?”
“商相乃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有您做小光的義父,足以消彌前朝諸多雜音。”
商相沉吟道:“老夫倘還在任上,或許有這個分量,但如今人走茶涼,昔日同儕未必肯給老夫這個面子。再者說,老夫認為無此必要。”
“為何?”
“就像你方才落的這枚子,看似犀利精準,吃了老夫的兩子,但也將自己後方的弱點暴露於老夫眼眼下,得不償失。”商相落子後,連拾對方三子,“未免捨本逐末,捨近求遠。”
司晗俯眸縱觀全盤棋局,情勢委實不利於己,問:“請商相指點。”
“你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何必來討一個老頭子的主意?”
“晚輩再是張狂,也不敢在商相面前自詡不凡。”
“唉,賢侄你啊……”一盤棋下到這時已失棋趣,商相索性棄子,“薄光屢立奇功,聲望已起,除了罪臣之女這個身份,並無令人指摘之外。老夫對薄氏懷有一份愧欠,莫說撿一個現成的乾女兒,縱然是動用這把老骨頭略盡綿薄之力也無不可,但賢侄忘了薄家人的脾氣麼?那娃兒連如日中天的明親王都不屑,哪裡稀罕一個日落西山的糟老頭做義父?而你與其為她做為這等事,還不如為她在前朝多多積累人脈,在百姓間多多博些口聲,前有尚寧城時疫功在千秋,後有建安宮騷亂利在皇嗣,你只須稍稍推波助瀾,便宜可成為街頭巷尾的美談。一旦薄氏女兒的賢能聰慧眾所周知,屆時老夫聯合幾位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