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鸞朵不解,“你不想和他單獨說話麼?”
“……我不知道。”在這個暗藏殺機的天都城內,她不知道自己小別多日的司哥哥面前,能否收放自如,能否保持清醒。
“他從醒來之後,幾乎沒有說過話,除了將回天都城時,他對我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應付長途奔波。我是個直性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連怪醫女也覺得他的沉默教人喘不過氣。朋友,你們那個皇帝有那麼多老婆,不能少你一個麼?”
“不是不能,是不想,不想容我來去自由。”
鸞朵皺起柳眉:“這算什麼?”
“我如今是郡主,姑且拖延了一陣,可是,不會太久。”皇帝數次召寵,皆被太后設法打擾,已然觸犯到了帝王的耐性底限,下一次能否保全自身,她不願去想。
“郡主。”織芳叩門,“宮裡來傳信,明兒皇上在問天閣設宴,為司大人與鸞朵小姐接風洗塵,邀您參加呢。”
……明日?她丕震。
鸞朵見她面色剎那間白得如同那梅花瓣上的雪色沒有兩樣,嚇了一跳,憂忡道:“你還好麼?如果不想,明天不去罷?”
她強顏釋笑:“在所有的人認知裡,我與司哥哥情同兄妹,他回來,我沒有第一時去探望必已惹人多猜,明日我不能不去。”
鸞朵豪氣直幹雲天:“明日有我陪你,你若難過得哭,便只管看我,我為你做最醜的鬼臉。”
“是,朋友,多虧有你。”
這話正正說中,多虧有友如斯,方免她陷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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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天閣內,太后端坐正位,帝在左,明親王在右,司相與遊歷大燕河川歸來的大圖司夫婦亦在座席。而鄰天子而坐者,正是近日歸來的司晗,錦袍玉帶,珠冠束髮,形容清瘦,精神尚算不弱。
參與宴飲的文武大臣,先後向這位大燕新貴敬酒問候。後者得天子肯允,以茶代酒,一一回之。
魏藉冷眼旁觀,不時借袍袖遮擋,拿眼角餘光瞥向自家侄女,至於箇中訊息,不外是:你今日可以坐在此處,莫忘是誰的賜予。
“晗兒。”慎太后發聲,“你今日平安歸來,不枉哀家這些時日在佛前的禱告,不枉皇上對你的厚望,不枉你父的期盼,實在可喜可賀。”
司晗放下茶盞,改攬酒觚,道:“微臣得太后勞神掛念,惶恐之至。微臣今日雖不宜飲酒,但為太后福壽綿延,為皇上聖躬安康,為大燕繁榮昌盛,微臣喝下此杯。”
他一飲而盡。
薄光眉心起顰。
慎太后搖首道:“既然不宜飲酒,就千萬莫勉強,惟有把身子養好了,才能成為我大燕的得力干將。”
兆惠帝莞爾:“母后如此疼愛司卿,朕不免要吃味了。”
“皇帝淨愛說笑,幸好晗兒素日裡也是個愛鬧的孩子,不然該被皇帝嚇著了不是?”慎太后笑嗔。
“母后既然疼愛司卿,不妨替朕想想如何封賞他罷,朕怕賞少了,母后不依。”
“皇帝這是哪裡話?這封賞的事自然是皇帝說了算,哀家一個婦道人家,能想到的也只是一些個家長裡短的小事。”
這母子一唱一和,難道是想在這個時候就將賜婚之事提上議程麼?薄光心絃轟然驚鳴。
她忖著不會這麼快,忖著他們至少等司家安頓下來,至少……是她錯估形勢,她該在昨日就去司府,告訴他太后的算計,早做應對……
但,早做應對,又如何應對呢?沒有慎家女兒,也將有別家的女兒……
她心亂如麻的當兒,那邊太后已經開口:“晗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也算功成名就,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缺一不可,你這個‘家’也該齊了罷?”
司晗調集周身之力,不使自己的目光向那個方向投移,道:“太后,微臣生性不羈,最怕拘束……”
“老大不小的人了,是時候收收性子。”慎太后儼然長者面孔,“娶妻生子也是你身為人子的責任,司相偌大年紀,早該三世同堂,別一味縱著自己,忘記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
兆惠帝含笑:“誠如太后所說,司愛卿早該娶妻生子,讓司相膝下有金孫承歡,司相認為如何?”
“皇上說得極是。”被問者自然只有附和。
兆惠帝狀似沉吟,道:“母后,朕記得慎遠舅舅有個老來得女,名為‘醒芝’,年方十七,是與不是?”
慎太后欣然點頭:“皇帝好記性,那孩子容貌姣好,性情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