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伊殷年紀尚幼,雖說會騎馬,也是短時間騎著玩的,長途跋涉還是頭一回,他很怕他吃不消。
在路邊找了塊看上去比較乾淨的石頭讓伊殷坐下,衛昭開啟包袱,拿出乾糧和水囊。
伊殷沒有伸手接,緊張道:“爹爹,他們會追來嗎?”再是赫連濯不在慶佳城,那些侍衛醒來發現他和衛昭不見了,也會追上來的。
衛昭輕輕搖頭,一邊把饅頭掰碎餵給伊殷,一邊輕描淡寫道:“阿殷別怕,他們不會來的,因為……”死人是不會傳遞訊息的,更不會來追殺他們。
衛昭的聲音很低,後半段簡直微不可聞,但看他微微眯起的眸子,以及蘊含其中的難以掩飾的殺意,伊殷能夠猜到,莊子上的侍衛,估計是無人生還了。
伊殷愣了愣,驚喜道:“爹爹,你的武功恢復了?”倘若真是這樣,他們後面的路就要安全許多,全盛時期的衛昭,據鹿鳴形容,較之昭陽侯相去不遠。
可是……
好像有哪裡不對……
伊殷眉頭緊鎖,突然間醒悟過來,衛昭身手再好,侍衛的人數在那裡擺著,打鬥的過程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那樣的話,他早該醒了。
衛昭黯然一笑:“扶余王族的秘藥,豈是輕易能解開的。我學藝不精,只勉強化去不到三成的藥性,再多卻是不能了。早知今日,當初表兄教我醫術的時候,就不該貪玩的。”
不到三成啊,伊殷聞言有些失望,不過衛昭說的那位表兄,他倒是知道的,魯王內君孫野,虢國公孫舒的胞弟,他們兄弟不僅是衛昭的表兄,也是昭陽侯君臨同母異父的弟弟。
伊殷隨即問道:“爹爹,你是怎樣幹掉那些侍衛的?”不是硬拼,肯定就是智取了,伊殷有些好奇衛昭的手段。
衛昭掰完一個饅頭,伸手點點伊殷的鼻頭,挑眉道:“解藥不容易得,毒丨藥還不容易?”
雖然衛昭說得輕巧,可伊殷知道,下毒也是很難的,最起碼的,衛昭哪裡有藥材呢,想必過去這些年,他每回生病受傷,都趁機扣留了些東西起來。
伊殷還想再問,衛昭卻不肯說了,他收拾好包袱,牽來吃飽喝足的馬兒,先把伊殷抱上去,再躍身上馬。
經過短暫的休整,馬兒的體力得到了恢復,跑起來酣暢淋漓,差不多奔出去一百里才慢慢降低了速度。
此時,他們已經跑到了山腳下,伊殷根據方向和距離推測,這就是天門嶺。
天門嶺雄偉峭拔,氣勢壯闊,綿延數百里,是不鹹山的支脈。天門嶺的最南端,已經是在雲州境內,他們從山上走,道路雖然崎嶇難行,但岔路眾多,不易留下痕跡,被人追上。
剛進山裡,還有獵戶踩出來的羊腸小道,可越往山上走,路就越窄,山勢也越陡峭,馬兒走不動了,好幾次在原地打滑。
天已經矇矇亮了,東方的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衛昭見此情形,乾脆把馬放了,讓它自生自滅,自己牽著伊殷往山上走。
伊殷的身體只有四歲,正是小孩子瞌睡最多的年紀,心智再堅定也克服不了。早先在顛簸的馬背上,伊殷也是伏在衛昭背上,睡得迷迷糊糊。
如今得自己走了,他的眼睛也沒睜開,而是兩隻手合拉著衛昭的左手,閉著眼睛跟他走,走得跌跌撞撞。
走著走著,伊殷不小心絆到了一根橫在地上的樹枝,摔了個大跟頭,也把瞌睡徹底摔沒了。
“阿殷,怎麼樣?疼不疼?”衛昭趕緊把伊殷抱起來,檢視他身上有沒有傷到。
伊殷搖搖頭,不好意思道:“爹爹,我沒事。”走路不看路,摔倒能怪別人嗎。
衛昭見兒子確無大礙,心下稍安,又問道:“阿殷,累不累?要不要爹爹揹你?”其實,衛昭有幫伊殷清除地面的雜物,只是那根樹枝的位置太低,他沒留意到罷了。
伊殷急急擺手道:“不累,我可以自己走。”山上已經沒路了,好些路段都得手腳並用,衛昭拉他一把也就算了,要是揹著他,更不好走。
衛昭看伊殷精神還不錯,也不堅持,牽著他繼續往前走,兩人中途還休息了一陣,喝了點水用了些乾糧。
小短腿到底不給力,還沒走到晌午,伊殷就感覺小腿痠軟,又漲又痛,有些邁不開步子了。
可他不敢告訴衛昭,若是那樣,衛昭肯定會揹他的,但是他覺得,衛昭也很累了,而且他隱約聞到,衛昭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受傷了還是怎地。
伊殷的異狀沒有瞞過衛昭,他停下步伐,蹲下身子,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