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皇太后,遷入慈寧宮,奉生母薛氏為西太后,賜住紫薇宮,登基大典則擬定在九月舉行。
新帝親政,臨朝頭一日,尹太傅就主動上繳了手中兵符,請求告老,新帝感念他勞苦功高,雖接收了他的兵權,卻沒有準許他離京返鄉,而是封了他一個榮恩侯,恩准他在京城養老。並未因為早先寧王爭權一事,責難尹家,此舉為新帝博得仁厚之名。
兆慶帝帝留下諸多子女,年長如劉思、劉鴆等人獲封郡王,封地之官。年幼如劉贍、劉琦都在安陵城內賜住王府,搬出皇宮。
八月中秋,眼看著就要出國喪了,新帝出宮微服私訪,卻在市井之中遭遇刺客,幸而司天監早有卜到今日禍事,藏在暗處的親兵將刺客當場捉拿,送往刑部拷問。次日,竟供出是湘王指使的。緊接著便有人揭發湘王在供人院內豢養刺客,羽林軍帶兵前往查抄,竟搜出大量兵器和火藥。這一時間就捅了馬蜂窩。牽連出不少官員落馬。
湘王在定波館被羽林軍直接帶走,送往宗正司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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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監下設宗正司,執掌皇室宗族的譜牒、爵祿、賞罰、祭祀等項事務。這裡從來都是皇親國戚聞風喪膽的地方,數不清多少天潢貴胄有去無還。
湘王從被抓到關進宗正司,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孤王要見大提點。”
隔天下午,朱慕昭帶著餘舒來到宗正司監牢,見到了窮途末路的湘王。曾經收押過不少大人物的牢房佈置的十分寬敞,有床有椅,桌上還擺有一套茶具,牆角的恭桶每天都有獄卒洗涮。儘管如此。對於湘王這等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人來說,還是太過簡陋了。
短短一夜,他整個人都憔悴了,然而一身風度無損。他們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桌邊泡茶。水是獄卒燒開的井水,茶葉是尋常的碧螺春,他沏茶的手很穩。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抬頭看見站在牢門外的朱慕昭,沒有露出半點苦大仇深的樣子。
“王爺昨晚睡得好嗎?”朱慕昭主動開口寒暄,雖然湘王謀逆罪證確鑿,他卻沒有絲毫怠慢。
湘王淡淡地笑開了,實話告訴他:“略有些悶熱,睡得不安穩。”
餘舒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博弈,沒有她插足的餘地,她今天來只是做個見證,見證這個曾經離皇位近到只有一步之遙的男人,是如何隱忍到今天。
朱慕昭讓獄卒將牢房開啟,一個人走了進去,在湘王對面坐下,端起他剛剛泡好的茶水,低頭輕嗅,被茶味燻眯了眼睛,讚歎道:“王爺還是老樣子,不論是做什麼事都一絲不苟。”
湘王自嘲道:“可惜我再努力再用心,該得不到的終究是得不到。”
二十年前,他本以為皇位就應該是他的,兆慶帝雖然年長於他,但生性平庸,既沒有他的才幹,也不敵他的名聲,可是父皇到最後卻將皇位傳給了碌碌無為的兄長,將他心儀的女子另許他人。
“王爺這又是何必呢,”朱慕昭好言相勸:“安分守己地做個閒王不好嗎,聖上自覺有愧於你,這些年從來不曾委屈過你,你利用供人院豢養細作,又操縱商會大肆斂財,你以為聖上都不知情嗎,他只是不想與你兄弟鬩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誰說兆慶帝昏聵,他再有不足,不比幾代皇帝名垂千古,卻有一點遠勝湘王,便是他有著一顆寬厚之心。
湘王沉默下來,握緊了手中的茶杯,腦中一幕幕想起過往,竟無言反駁他的話,因為皇兄待他的確寬宏。他不願就藩,就賜他王府留住京城,他開設供人院,就恩准他買賣罪奴,他喜好玩樂,就給他修築了定波館供他夜夜笙歌。
這一切榮恩他不是沒有感觸,但他就是有一口氣咽不下去,不能心甘情願地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閒王。
“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後悔的。”湘王搖頭苦笑:“我不是敗給了皇兄,也不是敗給了劉曇,我是敗給了司天監,敗給了那一卷《玄女六壬書》。”
說著,他突然問道:“我那皇侄兒準備怎麼處置我?”
朱慕昭目光閃爍,低聲道:“今上不比先皇仁慈。”
湘王頓時明瞭,新帝是不會放他一條生路了。然而他面容冷靜,沒有驚慌,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餘舒,嘴角洩露了一絲詭笑,上身微傾,悄聲對朱慕昭道:“只有《玄女六壬書》,沒有天命太骨,司天監真地能屹立不倒嗎?”
朱慕昭猛地皺起眉毛。
“用不著這麼驚訝,薛凌南所知的那些個秘密,都是我洩露給他的,”湘王眨了下眼睛,聲音愉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