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姓嚴;家裡頭做些賣醋的生意;人很直爽;看到餘舒一身易客打扮;又聽她自稱是今年大衍試的考生;家門落魄;寡母帶著丫鬟進京投奔她;當下便答應將房子賃給她·帶著她到隔壁街上里長家裡當面寫了租契;訂下一個月八兩銀的租錢;餘舒先付了三十兩做定。
這嚴大娘還熱心地包攬了幫忙她拆被子鋪床的瑣事;讓她只管後天帶人過來住;餘舒又另外拿了一錠銀子給她;告謝後離開。
餘舒清早出門;辦完這些已近黃昏;她午飯都沒空吃;回去的路上就在街邊買了一張捲餅;邊啃邊往家走;這地方偏僻不見馬車轎子;就只能靠兩條腿;每每這個時候;餘舒都無比懷念她上輩子的座駕;不能夠飛天遁地吧;但起碼有四個輪子;到哪兒都方便。
好在趙慧家也在城東;並不太遠;餘舒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她身旁經過;停下來;車伕老崔衝餘舒笑笑;身後的車簾子被撥開;換了一身閒服的薛睿從車上跳下來;兩步走到她面前。
“大哥?”餘舒有些意外看到薛睿;她以為他這兩天忙於公務;沒想到還有空來找她。
“這是上哪兒去了?”薛睿看看她身上寬大的袍子;猶記起當日他和她在秋桂坊上重逢;她在路邊擺攤時候的樣子;看她換回這身男子打扮;不免好奇地問。
“呃;這事兒說來話長;走吧·回去再說。”餘舒沒打算隱瞞薛睿她去紀家“偷人”的事;但在街上說話不方便;就把他往家裡引。
前面還有一段路;薛睿揮了揮手讓老崔先駕車往前·不疾不徐地和餘舒往回走;薛睿個頭要比餘舒高上半尺多些;兩人並肩走在一處;一個高挺;一個修長;從後頭看上去;就好似一對關係要好的兄弟。
“你今天怎麼有空·衙門裡不忙嗎?紀家那案子審定的如何;有說法了嗎?”餘舒連番問到;紀懷山是自行了斷了沒錯;但這起案子還沒有著落;究竟如何定罪;餘舒十分在意。
“我正是要來告訴你這個;那起案子今天下午剛剛判定;”薛睿側頭看著餘舒期待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道:
“紀懷山因盜洩大衍考題;被剝去司天監右判一職·貶為拙民;一家老小遣送袞州;因他畏罪而死;念及他生前在司天監任職期間曾有周算之功;皇上開恩;允他家中為紀懷山收殮;罰銀萬貫;則不予外逐。至於那紀星璇;因證供不足;又有任少監作保·作弊一罪不成;已被放回家中;不再拘捕。”
饒是餘舒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審判結果;還是忍不住暗罵一句她爺爺的;還真是讓他們一家人脫了罪。
不是餘舒狠心·非要見人家家破人亡才高興;而是這紀家上下就沒一個好東西;如今與她結成死仇;留在京城之中不去;實乃是她一個大大的禍患。
薛睿也很清楚這一點;看到餘舒滿臉鬱悶;便出言勸道:“右判府已經敗了;紀家在京城中根基不深;沒了紀懷山就只能夾起尾巴做人;你暫且不必擔心他們會找你尋仇。”
差幾步就到家門口;餘舒停下來;有些憂心地對他道:“不是還有位寧王爺在嗎?”
她並不忌憚現在的紀家;對於紀星璇這個手下敗將更是不怵;她擔心的是那天在公堂上結尾殺出來英雄救美的寧王劉灝;她還沒有自大到目中無人;在真權勢面前;她現在就是一隻小螞蟻。
薛睿眼底一閃;微微笑道:“寧王雖對紀星璇有心;卻沒傻到明目張膽地給他們撐腰;再者二月雙陽會就要到了;他忙著招攬人才;哪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其他事情。更何況有我在;你擔心什麼。”
聽出他話中的袒護;餘舒乾笑著搔了搔脖子;心想她可不願見薛睿因為她和寧王槓上。
“對了;雙陽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天在酒樓裡我就聽到你和九皇子說起這個;不是說參加的都是易客麼;怎麼我聽著這裡頭還有皇子們的事情?”餘舒好奇地問道。
上回薛睿和她講了;雙陽會是從二月二龍慶節開始;持續七七四十九日的一場盛會;安陵城中各大易館參與;諸家易客聚此鬥易;競奪一塊御賜“天下第一館”的金匾。
“哦;是這樣;”薛睿就站在趙慧家門口;和餘舒解釋
“雙陽會期間;正在大衍試放榜之內;也是科舉並行之時;安陵城坐擁天下才俊;是每三年才有一次的盛況。除了易客雲集;更有文人墨客和武林人士會首;各自在所學之境一競高低。概因這些易客、文人、武者們此時都未入仕途;無關乎江山社稷;不牽涉結黨營私;所以在皇上的默許之下;雙陽會期間;但凡京中皇親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