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垂在身兩側的手臂微微發顫,看起來很值得人同情。
短暫的爆發之後,即是沉悶的安靜。
餘舒交握的十指沒有鬆開,蹺起的左腿早就放平了,等到他平復了一些,才開口道:
“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我不會因為這個,就教你斷死奇術。”
文少安拳頭握緊,聲音還有一絲低啞:“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誠心拜師。”
文少安是自卑的,可他也有他的驕傲,今日他心甘情願地跪在她面前,自揭傷疤,這一舉動,就是他的誠意。
餘舒看人算是準的,是真心實意是虛與委蛇,她還分得清楚。
可是,事情哪裡是這麼簡單容易的。
“你起來吧,我說了不會收你做徒弟,不管你如何跪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她尚且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哪裡有多餘的精力,去幫助他人改變命運呢。
“為什麼?”文少安並不見得沮喪,他在見到餘舒之前,就清楚,他所求的事絕非容易。
餘舒搖搖頭:“我的本事,你學不了。”
斷死奇術是假,禍時法則是真,這一套卜算之術,建立在五百年後的數學理論之上,她根本不可能教給一個外人。
文少安是個有天資的人,他的命運令人感慨。這個少年人有志氣,有骨氣,他生長的經歷,註定他不甘平庸。
然而他畢竟是個身世孤苦的少年,過去經歷過的苦難,磨練了他過人的毅力,卻沒有磨練出他往上爬的能耐。
所謂心有餘,而力不足,正是如此了。
餘舒有心幫他一把,但前提是。他要知道好歹。
“你回去吧。我教不了你。”她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文少安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看到餘舒不為所動的神情,沒有再據理力爭,他撐著膝蓋站起來。對著餘舒長拜一記。低聲道:
“我不會放棄的。”
留下這一句宣言。他便挺著背脊,轉身離開。
餘舒託著下巴,思索了一陣。自言自語道:
“這龍虎山的道士,怎麼哪裡都有他們使壞。。。”
。。。。。。
文少安出來偏角茶廳,就在樓梯口遇見了正往上走的辛六,兩人打了個照面。
辛六是認得文少安的,抬起手剛想要打個招呼,卻看到他紅的嚇人的眼睛,一句話就堵在嗓子眼裡。
“文——”
文少安就好似沒看到她,目不斜視地錯身而過,向外走了。
辛六扭過頭,怔怔看著他在樓梯口消失不見的背影,輕咬了一下嘴唇,小聲道:
“原來他這麼可憐的,難怪。。。。”
在外頭立了一會兒,她才抬腿進了偏角茶廳,找打餘舒。
“剛才我看到文少安了,他來找你作甚?”辛六扮作不經心地問道。
“有點事。”餘舒不知她在外面偷聽了半晌。
“什麼事啊,我看他樣子怪嚇人的。”
辛六在餘舒身邊坐下,小晴進來給兩人換過茶水,退了出去。
餘舒沉吟片刻,反問她:“你經常在太史書苑走動,有沒有聽說過有關文少安的事?”
“他啊,”辛六做思索狀,眼神有些閃爍,“這人是北方文辰世家的子弟,很不被家裡重視,為人孤僻,我和他一樣是拜了教習相術的呂夫人入門,每回見他都是獨來獨往的。不過,這個人做起學問,倒是用功的很,每回上課他都是最早一個到的,呂夫人很喜歡他,常常安排給他事做。”
說完,又問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他得罪你啦,哎呀,這個人就是不招人喜歡,我看他沒什麼壞心的,你別與他計較了。”
餘舒回過神來,笑看她一眼,“你倒是幫他說話。”
辛六訕訕道:“哪有,我還不是怕你不高興。”
“你看我哪裡不高興了,”餘舒不想再與她說文少安,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道:“時辰不早,你該回去了,我晚上要回家,不留你在這兒吃飯了。”
“嗯。”辛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卻是文少安說的那些話。
***
傍晚,劉忠駕著馬車將餘舒接回了城南宅院。
趙慧知道她今天回來,一早就讓下人收拾了屋子,將那些堆積成山的禮品,都挪到隔壁的空房。
餘舒在房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