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影在門口停頓片刻,伸手在門縫上划動了幾下,原本緊閉的屋門,就被他輕而易舉地推開了。
房門開闔,只發出細微的聲響,但在這靜悄悄的夜晚,足以室內的薛睿聽清。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握緊了長劍,目光穿過紗帳,移向房門處。
“吱呀。。。。”
一道黑影潛入,薛睿調整了呼吸,輕淺的酣眠聲,聽起來就像是女子睡熟。
他眯縫著眼睛,轉動著眼珠,跟隨那黑影從門口,一直到他床頭。
不久之前,御史大夫周磬就是這樣在睡夢中丟了他的人頭,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兇手,此時此刻,正像一個殺人如麻的儈子手,抽出腰間兩尺剁骨刀,滿目猙獰,揮臂砍向床上人頭!
***
餘舒在櫃子裡蹲了好半晌,豎著耳朵,聽不到外面一點動靜。
衣櫃門關的嚴實,只有細細一條縫透氣,待在裡面不動,她悶出了一腦門的汗,但是不敢伸手擦一下,就怕動作大了,弄出聲音,驚到不知幾時會來的兇犯,壞了薛睿佈置下的陷阱,萬一那兇犯狗急跳牆,再傷了他。
又等了一陣子,外面還是沒有聲音,餘舒看不見也聽不見,心中不禁焦躁起來。
一滴汗從眼皮上滑落下來,蟄的她擠起了眼睛,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鳴響劃破了這寂靜的夜。
“鐺!”
聲音悶悶的傳來,隔得很遠,餘舒心跳撲騰了兩下,只覺得哪裡不對,耳朵貼著櫃門,便發現這般響動,不是在屋裡,而是在門外,似乎隔著幾層遠。
出什麼事了?
餘舒腦中一團疑問,很想叫一聲薛睿,但是記得他的叮囑,沒有聽到他的叫喚,千萬不要出聲。
她只好忍著不動。
可是下一刻,門外面的聲響忽然變大起來,隨著一道巨大的碰撞聲,她清楚地聽見了有什麼人在喝斥,接著就是叮叮咣咣一陣亂響。
餘舒一愣,聽那聲音,分明就是隔著一堵牆,在走廊外面。
“。。。。大哥?”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還要忍什麼,低聲喚薛睿,沒有聽到他回應。
餘舒心中一亂,伸手就將櫃門推開,貓腰鑽了出來,一抹眼睛上的汗,憑著窗外升起的月光,掃向不遠處的床幃——
然而,那床上空空如也,哪裡有薛睿的人影!
這裡沒人,那外面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兇犯摸錯了房間?可是薛睿呢?
餘舒怔忡了一瞬,腦子便轉過彎來,臉色猛地一變,轉身就往外面跑,出了內室,直奔房門,短短一段路,跌撞了兩回,一摸到門栓,便使勁地扯開。
走廊盡頭吊著一盞昏黃的燈籠,她一眼就看見對面破開的房門,很確定,方才那短暫又凌亂的打鬥聲,正是從對面傳來。
她的心忽忽通通的跳著,不知怎麼走進了對面的房間,來到燭火亮起的臥房門外,隔著門口的幾個侍衛,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薛睿。
他披散著頭髮,凌亂的髮絲後面是冷峻的臉,白色的單衣微微敞著,半邊身子濺滿了紅點,一隻手提握著劍柄,暗紅的液體順著他的手腕蜿蜒,流過了長長的劍身,直抵在他腳邊。
同樣在他腳下的。還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胸前一個窟窿不住地往外冒血,手上還死握著一柄厚重的砍柴刀,他半張臉貼著地面,臨死前還瞪著一雙眼。
餘舒看到這一幕,如果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白長了腦袋。
原來寧王這殺手是奔著她來的!
“稟大人,此人已氣絕。”陸鴻蹲在地上,拉下那黑衣人的面罩。不意外看見這酒樓大廚子的臉。兩指探鼻,按了按對方頸側的動脈,確認這地上的人,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薛睿皺著眉頭。抬了一下左手。沉聲道:“此人極兇。殺心十足,我同他對了兩招,被他割破了手臂。一時心驚失算,竟將他刺死了。”
旁人這才發現,薛睿另一邊衣袖割破了一道口子,血溼了半邊,看來刀口不淺。
陸鴻等人一驚:“大人!”
待要上前去幫忙止血,卻有一道人影越過他們,掠過眼前。
餘舒橫跨過地上屍體,三步並作兩步,站到薛睿面前,彎腰去檢查他受傷的手臂,繃著一張臉。
薛睿看到餘舒跑了過來,面色緩和,牛二被他一劍刺穿了心窩,死的不能再死,已經沒了危險。
看她如臨大敵地盯著他的手臂,薛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