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半點心虛沒有,面不紅氣不喘地從地上爬起來,出聲切斷了裡面的附和聲——
“崔家小姐說我有三錯,我已證得了兩條,這最後一條,說那紀星璇是因我死的,我還要與她對證,請娘娘容許。”
薛貴妃應了。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變成了崔芯,站在那兒俯首瞧她的成了餘舒。
“崔小姐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你只顧怪我指認她行兇,那你可知道,我是因何才死咬著她不放的?”
“。。。。。。”崔芯繃著臉,默不作聲。
紀星璇犯的事,她從息雯那裡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只想憑藉此事,多給餘舒冠一條罪名,好給前面兩條加重,熟料她輕敵了。沒能拿道義壓住餘舒,卻被她一招釜底抽薪,推翻了前言。
她微微抬眼,看了人群中息雯所在的地方,見她一動未動,暗自鬆了口氣,只是眼底有些莫測。
餘舒冷笑,道:“你不想說,那就我來說,那天九皇子在暄春園中舉宴。我在花園遊逛。撞見了紀星璇對辛家六小姐行兇,欲將她從高樓上推下來,辛六與我乃是知交好友,閨中親密。我眼見她遭人兇手。險些喪命。我氣都氣不過,你說我不指認她,是腦子進水了嗎?”
“就是。你們知道什麼,就會道聽途說,冤枉好人!”
一直被寧小姐拉住的辛六總算憋不住氣了,一挺身站了出來,沒忘對水榭裡行禮,兩眼狠狠瞪了崔瑞二女,道:
“當日為了救我,蓮房不惜危險,差點同我一起從樓上摔下去,怎麼我們兩條人命,都比不過紀星璇一條嗎?她自己心術不正,所以才吃了命案,早晚都是死罪一條,所以在牢中畏罪自盡,如何怪得到蓮房頭上去,難不成還是蓮房逼著她去殺人的!”
“我與蓮房認識雖然不久,可她為人如何,我總比你們這些不相干的要清楚,我命懸一線,她能為我這個朋友捨身相救,而你們口口聲稱替死人抱打不平,與紀星璇多麼交好,可當初紀家落難,紀星璇深陷牢獄時候,你們又在何處?等人死沒了才來說長道短,你們到底是安得什麼心思!”
辛六慣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又生來就比別人多了幾分義氣,她對餘舒,將心比心,自覺應當肝膽相照,誰和餘舒過不去,就是和她過不去!
這也是歪打正著,餘舒自己誇自己十句話,比不過別人說她一句好的,辛六在安陵城裡混的人緣不錯,她一開口,眾人就信了大半。
於是在餘舒身上,除了忠君與孝道,又多了講義氣這一條。
餘舒看著氣壞的辛六,暗笑:好六兒,沒白疼你!
瑞紫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面對一群人指點,後悔不迭,這會兒她也清醒過來,知道息雯是存心挑撥,不由暗恨不該一時腦熱,答應了息雯出面給餘舒下絆子。
崔芯卻似一塊木頭,跪在地上不動,任辛六呼喝,表面上看是認了,卻沒人知道她心裡想什麼。
薛貴妃看著辛六公雞似的亂啄一通,心裡好笑,雖無心責怪她,但還是板起了臉教訓:
“好了,大呼小叫像什麼樣子,你退下。”
辛六不情不願地撅起嘴,甩了崔瑞二女幾記眼刀,才站到一旁,寧小姐趕緊拽緊了她,免得她再莽撞惹事。
“話都問清楚了,原是誤會一場,這樣一個忠孝齊全的孩子,本宮看來,也是不錯的。”
薛貴妃一句話,定了一個論調,又笑笑對眾人道:
“白耽誤了這麼一場工夫,此事教你們長個記性,平日裡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便不怕影子歪,更不要沒事學人搬弄是非,尤其身為女子,切記不可長舌。”
雖沒指名,可她的眼神,分明是掃過了瑞紫珠、崔芯與那低頭裝傻的湛雪元三個。
而幕後指使的息雯,儘管極力掩飾,眼梢還是洩露了幾許惱色。
見她們狼狽德行,又去了心頭一大隱患,餘舒心頭火氣去了一半,但還有一半沒消,聽薛貴妃說完了,才又開口請示:
“貴妃娘娘,我還有一事,要與剛才那一位罵我是‘狗屎命’的女官大人分說。”
薛貴妃瞧著心情不錯,面對餘舒接二連三的要求,也不覺煩,又一擺手,答應了。
“有什麼話,趕緊說。”
“是。”
餘舒乖乖點頭,轉過身,面無表情地,朝著息雯的方向去了。
息雯看著走到她面前來的餘舒,倒不怵她什麼,只是狐疑她要幹什麼,卻見餘舒盯著她,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