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薛凌南對他與餘舒的關係起疑了。
今上在位十四年,東宮形同虛設,隨著多位皇子成年,朝中風雲暗湧,多少人妄想著從龍之功,早早便站好了隊伍。
寧王陷害十公主,皇上明知他犯下大錯,卻還是一心袒護,足可見寧王在他心中分量,若不是視作繼位者,如何容得下他陷害嫡女,委屈肱骨之臣。
薛睿有所預感,這一次欽差暗殺案,查到最後,寧王大概又能逃過一劫。
然而,讓他擔心的不是聖意,而是薛凌南對餘舒的關注。
“這大安禍子與破命人的事,不知祖父知不知情。”薛睿暗猜。
他以為,薛凌南不可能一無所知,但也不會知道的太多,至少餘舒破命人的身份還是個秘密。
即便如此,薛睿也不敢冒險,將他與餘舒之間的關係暴露給薛凌南知道。
薛睿很清楚,薛凌南能夠按下喪子之痛,將他撫養成人,絕不是為了寄託親情,而是因為薛家需要他這麼一個長子嫡孫。
薛家人丁單薄,到了他這一代,兩房加起來,就只有他與薛匡旭兩個男丁,其餘姐妹,大多庶出,派不上大用。
而恰恰是他們這樣的高官門第,更看重婚嫁,不是薛睿妄自菲薄,他在薛凌南眼中最大的用處,恐怕目前還是為薛家拉攏一門根基牢靠的姻親作為同盟,將來共同扶持劉曇上位,取代劉灝。
“呵。”薛睿面露自嘲。
若要薛凌南發現了他和餘舒是兩相情好,有的是手段逼他就範。
可是餘舒身邊埋有皇上的眼線,倘若薛凌南橫插一槓,那邊也會有所察覺。
只要大安禍子這個說法一日存在,他和餘舒的關係,就一日見不得光。
所以,他只能用障眼法來迷惑住薛凌南,以此拖延婚事。
“待我查清身世父母,再決定是走是留。”
他確是在東北待了兩年,也確是結識了東菁王兄妹,至於姜嬅——
薛睿腦中躍過一抹人影,瞬間感覺就很糟。
“若叫她知道我拿她當幌子,興許會再揮我一鞭。”
薛凌南哪裡清楚,東菁王姜懷贏的寶貝妹妹,他口中說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小郡主,其實就是個母夜叉呢。
***
薛睿的生辰酒席,擺在晚上,最先到的就是馮兆苗,這傢伙從大營偷溜出來,半下午就翻牆進了薛府,不敢走大門,唯恐被人看到,傳到他將軍老子耳朵裡,把他抓回去。
天黑以後,瑞林、齊明修、劉曇也都陸陸續續到了,再來是大理寺幾位同僚,與薛睿平級的兩位,和他幾個部下,都來祝賀。
很快就人滿了四桌,酒席設在望月池塘邊的廊坊下,一張圓桌可納八人,因為劉曇與薛睿同席,旁人不敢造次,同席的就只有瑞林兄妹,齊明修和馮兆苗他們幾個。
“這還空下兩個座位呢,誰沒到?”齊明修指著薛睿左側空位。
“蓮房還沒來呢,”馮兆苗站起來,伸著脖子四處瞧。
薛睿也奇怪餘舒怎麼遲遲沒到,“她說要與辛家小六一道來的,或許是路上耽擱了。”
坐在瑞林身旁,瑞紫珠同薛睿隔著兄長與兩個空位,正好面對面,偷偷打量。
“那我們就等等再開席吧,”劉曇微微笑道:“不好撇下女大人,先行享樂。”
聞見,眾人奇怪,馮兆苗這二愣子糊塗問道:“王爺說的什麼女大人?是在說蓮房嗎?”
“你們不知嗎?”劉曇環顧眾人疑惑眼光,轉頭看著薛睿道:
“表兄的義妹,餘運算元,如今已為司天監命官,方正五品女御。”
此言一出,在座立有一陣驚奇,當即紛紛詢問薛睿。
薛睿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回覆眾人。
而就在這時候,餘舒和辛六也到了薛家大門外。
“真是晦氣,路上竟然遇見出靈的。”辛六下了馬車,還不忘敲敲肩膀拍拍頭,疑神疑鬼對餘舒道:
“薛大表哥生日,我們撞了死人再來見他,會不會不吉利啊?”
餘舒笑眯眯道:“怕什麼,有我呢。”
說著晃了晃手上細長的禮盒,裡面的東西,路上她給辛六看過了。
辛六立馬拍手笑了:“是了,你帶了這寶貝呢。”
讓車伕到對面街上去等,餘舒與辛六朝門走了兩步,身後掠過一道人影,幾步快走到她們前面,登上大門臺階。
辛六拉了下餘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