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對他乾脆的表現多了一些好感,死皮賴臉讓人厭煩,鍥而不捨就使人欣賞了。
似乎上次他拜師被她拒絕,他也沒有多做糾纏,知道進退,是好事。
她讓文少安回去等訊息,並非是敷衍,其實在他說出要為她賣命的話時,她就改了主意。
她將要到司天監上任,暗中調查《玄女六壬書》的秘密,為了日後打算,手底下肯定要有她信得過的人,才好辦事。
有一個有野心的手下不是什麼好事,但要是這個手下是個明白人,又足夠聽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在她答覆他之前,首先她要確認文少安告訴她的那些可憐身世,都是真的。
你問她如何確認?找人去北方文辰世家打聽麼?
不必費事了,她有小青爐和醍醐香呢。
***
七月十五,皇上下旨要辦水陸大會,招待外邦使者,號召京城之中,七等以上的易師都要前往赴會。
餘舒試好了官服大小,眼看不剩兩天,可不到水陸大會開始,卻等來了另一個大新聞——
欽差周磬遭人暗殺一案,經由大理寺查明,乃是十一皇子劉翼指使。
凡涉案人員,一律斬首示眾,顧念劉翼年少無知,受奸人教唆,所以減免其責,皇上諭令,將他逐出禁宮,禁錮於城郊升雲觀內反省。
薛睿從大理寺回來,就去了餘舒家中,將這訊息帶給她。
“結果還是劉翼頂了包麼,”餘舒皺眉,“可事情分明不是劉翼做下的,就算寧王尾巴藏得好,僅憑著那殺手身上一封密信,就能斷定劉翼是主使人嗎?”
薛睿搖搖頭,面上微微冷笑:“郭大人接手這案子沒幾天,劉翼宮所中的一個內侍就招認了,說是有一天夜裡劉翼偷偷出宮,去見了呂金梁。”
“呂金梁是誰?”
“是劉翼的表兄,呂家的四公子,按照輩分,要問呂不煥喊一聲二伯。”
餘舒沒忘了在沛縣時候,薛睿的分析——皇上要派欽差到兩廣去抓呂不煥的小辮子。所以劉翼才有了殺害周磬的動機,被劉灝利用這一點。
“呂金梁被提審,起初死不認證,但他一個小廝,卻供述了他與劉翼密謀殺害周磬的經過,與之前發現的那一封密信上面不謀而合,因為有了兩方人證,大理寺可以施刑,呂金梁在重刑之下,很快就認罪了。”
大理寺的刑法之重。當為三司之首。有律例規定,一旦滿足施行的條件,就算是皇親國戚,也照樣行刑不誤。
餘舒皺起眉頭:“劉翼身邊那個太監。還有呂金梁的小廝。居然都是寧王的人麼。”
答案無疑是的。
“我也沒想到寧王還預備了這麼一手。”薛睿感慨道。他早有預料,要憑藉此案扳倒劉灝,並無多大可能。
“那寧王府上的死士腰牌呢?”餘舒可沒忘了薛睿栽贓的事。“大理寺總不可能以為是劉翼要栽贓給寧王吧。”
薛睿沉默片刻,才道:“寧王對大理寺的說法,是他府上有一名死士去年就因失責被髮落,後來不知去向。郭大人於是讓他認屍,寧王承認那個被我刺死的殺手,正是被他除名的那一個死士。”
餘舒嘶了口氣,一拍椅子,低罵道:“太不要臉了。”
劉灝的一石二鳥之局,被薛睿一劍破了,而薛睿反將這一軍,卻也沒能困住劉灝。
幾句瞎話,就讓他矇混過關了,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聖上聽說案情,還是責問了寧王一個御下不嚴的罪過,讓他禁足在王府反省三個月,罰了半年俸祿。”
“這件事後,呂妃一家是徹底地與寧王結怨了,呂金梁顯然是屈打成招,被推出來做了替罪羊,保全劉翼的。”
劉灝與劉翼兄弟反目,這一點倒是合乎薛睿的意願。
這件事上,劉灝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丟了一個“好兄弟”不說,辛苦埋下的兩個暗線也都暴露了。
面對這種結果,最高興的不是薛睿和餘舒,而是站在一旁看戲的劉曇。
呂妃受到牽累,被降成呂嬪,劉翼被踢到了京郊,皇上這一次正大光明地派出欽差到兩廣去查呂不煥。
呂家將要面臨的,或許是一場衰敗。
總而言之,劉翼是再無可能繼承大統了。
相對的,劉灝也少了一個幫手。
“可見寧王這人有多薄情寡義,”餘舒冷笑道,“劉翼整天跟著他跑,也沒對不起他,他都能做出這種自斷其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