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深娘猶豫了一下,百昭小姐說了,倘若她趁此機會咬住榮一郡主不放,若榮一郡主是杜小九,那麼和自家兒子杜深有過一紙婚約的她想必是再難出嫁了到時候不得已,只能嫁給杜深。郡主那麼高貴的身份,自家的兒子若是娶了,豈不是好事一樁?若是郡主不是杜小九,那麼到時候只要死咬著不放,礙於名譽,想來郡主也是要下嫁的。
她一個山野的村婦,哪裡知道那麼多,百昭小姐是個心善的,又是個身份高貴的,知道的也多,這麼說顯然是對的。
杜深娘這麼想著,隨即重重的磕頭道:“回稟皇上,民婦的兒子杜深確實與杜林氏的繼女有過一紙婚約!郡主也確實長得像民婦的兒子的那個無緣的未婚妻。”
“哦~”高位上的皇上似笑非笑的應了一聲:“來人,為郡主檢驗一番可有杜林氏嘴裡所說的疤。杜深——”
杜深本就為自己孃的一句話心緊了一下,生怕給杜小九帶來什麼麻煩,又怕自己娘說錯話了,一聽到皇上的召喚當即出列:“臣在。”
皇上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杜林氏和杜深娘:“她們二人說的話,你可贊同?”
杜深抬眼看了一眼不遠處嬤嬤細緻的檢查著手心的杜小九一眼,神情有些猶豫但猶豫不過是一秒鐘的事情:“回稟陛下,臣確實與杜林氏的繼女杜小九有過一紙的婚約,只不過後來是臣貪慕虛榮,嫌她家世不好,遂而解約。小九傷心之下,遠離家鄉,如今已經不在人世,想必是因為小九和郡主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緣故,臣的孃親一時不擦,認錯了人,還望陛下恕罪。”
杜深的話,不卑不亢,講的很是真摯,更是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倒是讓人無法心生懷疑。
若是說之前楚寧還有半分的不確定,那麼此刻見到杜深一些極其細微的反應的時候,楚寧便已經確定了杜小九就是榮一的事實:“回稟陛下,杜深確實與杜小九有過婚約,不過據臣所知是杜深的孃親嫌棄杜小九近商賈,遂而解約,杜小九一時傷心,遂而……”
楚寧停頓的恰到好處,皇后輕易的便從楚寧的話語勾勒出了一個因為被人拋棄,遂而離去卻不想紅顏薄命的事情。
本就處在矯情年紀的皇后被這戲本一般狗血的劇情挑起了情緒:“本宮倒是想不到,杜翰林看起來一副風光霽月的樣子,居然是個懦弱的,你孃親嫌棄你未婚妻,是個嫌貧愛富的,你居然也是,最後竟把你未婚妻都給逼死了!你這般敗壞的品行,如何做得了好官?!”
杜深被皇后責罵著,卻是一言不發。看起來倒像是個預設的。
杜深娘愛子情深,見狀,頓時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皇后莫怪吾兒,是民婦眼皮子淺了些,嫌貧愛富,怕影響了兒子日後的官途,所以以死相逼,和吾兒無關啊!求皇后娘娘恕罪。”
這時,為杜小九檢查手心的嬤嬤適時的走了過來:“回稟陛下,奴才不曾在郡主的掌心處找到杜林氏口中所說的疤。”
“既然如此,”已經有些疲倦了的皇上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眉心:“那就是杜林氏在誣衊皇室中人,其心可株。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壓入天牢,秋後問斬。”
“皇上饒命啊!民婦是受人指使的!民婦冤枉啊!求皇上饒命啊!”杜林氏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在嬤嬤說沒有胎記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被嚇得慘白,哭著喊著求饒。
“哼。”皇上不過用看螻蟻一般的眼神看了像死狗一樣被拖下去的杜林氏,冷冷一笑,“即是受了指使,何來冤枉一說?滿口謊言,竟敢誣衊皇室中人,死不足惜。”
“杜深娘,嫌貧愛富,行為惡劣,更於杜林氏誣衊皇室中人,念在其子孝順的份上,繞過性命,但是二十大板不可輕饒。”皇上對於杜深孃的處置不可謂不重,依著杜深娘四十有幾的年紀,這二十個大板打下去不殘疾也要去掉半條命。
“至於杜深,你縱母嫌貧愛富,使得一條年輕的生命無辜早逝,品行有待提高,五品翰林降為七品縣令,限你十日內趕至昌平縣上任,你可有異議?”
——“臣並無異議。只是臣的孃親如今歲數已高,臣可否請陛下法外開恩,臣願意替母承受。”
杜小九安靜的站在那裡,對於皇上的處置並無任何的異議。
目光於榮哲宇相交,若不是他當日發現了她掌心的疤痕,心疼不已,派人送來了雪花肌力膏,今日這關或許最後依舊能度過,但卻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
所以對於杜林氏和杜深孃的懲罰,她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沒有任何求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