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在青澀的時候,對她袒露了感情;在所有人都拋棄她的時候,接納了她;在她事業剛剛起步,辛苦不已的時候,陪著她走街串巷的尋找機會;在任何細微的,他能夠想得到的地方,都為她做的無微不至。
或許,就能力和外表而言,他不如楚寧和榮哲宇出色,可是在她最痛苦,最孤獨的那些時候,陪著她走過那暗無邊際的黑暗和寒冷的人,卻是他。
或許,別人以為,在杜深娘站出來阻攔的時候,她之所以那麼痛快的離開,或許是因為愛的不夠深,或者說根本不愛。
其實只有她知道,她並非對他沒有一點的感情。
決絕的離開的時候,杜小九也曾有過小小的難過。
他在明知道她的感情不在他的身上的時候,微笑著向她伸出了雙手,“小九,讓我來照顧你。”
這個沉默的,溫和的,不像楚寧和榮哲宇那麼出眾的男人,他說出口的承諾,很簡單,甚至沒有絲毫華麗的詞語,卻莫名的擊中了當時心情複雜的杜小九的軟肋。
可是因為這一句承諾,杜小九決定踏出這一步,而他也用了兩年,來實現自己的承諾是真的。
對於杜小九來說,杜深是她在這個時代裡難得遇見的好男人。
他尊重著,體貼著自己,像是一個紳士。
他是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百無一是的書生,但是他卻會為了她的名聲和別人扭打在一起,失去了自己的從容。
而她的離開,無關其他,只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個男人,為了自己一再的委屈自己。
不願意看到他,在她與孝順之間掙扎。
或許是真的不夠愛吧,杜小九笑笑,所以能夠坦然的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待,覺得這樣子的他為了自己,和孝順,和前途抗爭,真的不值。
或許是真的不夠愛吧,杜小九閉眼,所以能夠沒有一點猶豫的替他做出了選擇,甚至再想到日後,或許他也會有了賢惠持家的娘子的時候,笑的坦然,甚至可以開心地祝他幸福。
或許是真的不夠愛吧,杜小九想到,所以能夠在杜深娘說自己配不上他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痛,甚至沒有其他很大的感覺。
她唯一難過的是,她帶給這個青澀成長的男人從來都不是快樂,而是委屈和忍受。
決絕說離開的那天,杜小九看到杜深紅著的眼眶,原本平靜的心情也被來之不易的男兒淚刺痛。
她的轉身,很決絕。甚至好像不帶一點兒的留戀。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轉身的剎那,告訴自己的那句話是:“如果我帶給了你很多的不快樂,那麼,以後,再也不會了。”
杜深掙扎著,告訴她,他願意後退一步,給彼此時間,只要她回頭,他就在。
可是她卻不敢告訴他,倘若我回頭,又該帶給你多少隱忍?
她不敢,不想,也不願意他為了她隱忍。
既然如此,那麼以後,再次遇見,海闊天空。
“駕!”的一聲,載著杜深和他孃親的馬車緩緩的駛離這裡,駛離這個曾經帶給了他們無限憧憬的地方。
或許,有一天,杜深會再回來,不過那個時候,想必回來的不只是他和他的孃親了吧?
此去經年,她和杜深的一切,曾經,過去,未來,全部都凝固在這一刻。
無悲無喜,寂靜從容。
——
天牢裡,杜林氏畏縮的坐在牆角里,她的面前是一碗餿了的飯食,杜林氏嚥著口水,看著自己面前的飯碗,可是卻不敢動手去拿。
她的不遠處坐著一個膀大腰寬的女死囚犯,杜林氏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絲毫沒有反應,不由得放心了一些,當即顫顫巍巍的伸著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去端那碗飯。
那女囚犯兇狠的睨了一眼,拿著筷子的手“啪”的一聲,打在杜林氏的手上。
一道紅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在杜林氏的手上,由此可見那人打的有多重。
杜林氏“哎喲”了一聲,又連忙伸回了手,看著那女死囚犯,渾身顫抖著不敢說話。
“新人,不懂事是不是?老孃今天就來教教你,什麼叫做天牢裡的規矩!”女死囚犯說著,粗大有力的手指狠狠的抓起杜林氏的頭朝著牆壁撞去:“讓你不懂事,不懂事,想死是不是?秋後問斬你等不及了,現在就想死了是不是?”
杜林氏掙扎不開,只能被打的頭昏腦脹的,嗚嗚咽咽的哭喊道:“不是不是!我錯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