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飛簷的白玉石亭子裡,有一扇國色天香的屏風,兩側是兩架小一些的屏風,也繪著牡丹花,魏紫姚黃趙粉狀元紅,一樣不落。三座屏風對應著的是三套桌椅,自然是屬於太子、太子妃和嫡皇孫的。
亭子外,左右兩側,從尊到卑,依次也豎起了屏風,擺放的疏落有致,分別繪著美人蕉、石榴花、出水芙蓉、芍藥、百合、小茉莉花、菊花、菩薩坐蓮、合歡、杏花之類,越往後,越難以得見太子之面。
諸女已各坐各的位置,宮燈照著她們的芙蓉面,每一位都喜笑顏開,真是滿園春色。
酒食上完,太子、太子妃和小皇孫便攜手來了,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小人兒,真個令人羨慕嫉妒。太子妃滿面含笑,“讓妹妹們久等了。”
諸女口稱不敢,待太子落座,便蹲身行禮。
“都起吧,坐。”
每一位的席位左右兩側都有用龍頭勾杖懸掛的宮燈,燈光明亮,將諸女精心的打扮都照見的清清楚楚,只是人的眼力有限,孟景灝卻是看不清席位靠後的梅憐寶的臉。
他也不強求,淡淡轉開了臉。
太子妃輕輕一拍掌,笑著道:“妹妹們有何好的歌舞曲目可以獻上來了,咱們太子等著看呢。”
諸女含羞帶怯,文夫人站了出來,對上行禮,笑道:“那便由妾拋磚引玉吧。”
便當庭作了一首詩。
“才思敏捷,詩做的不錯,賞錦緞各兩匹,宮花一匣。”
見太子興致缺缺,文夫人略現失望,謝過之後便回了席位。
有人開了頭,後面的便踴躍起來。
魏夫人打扮的素淨雅緻,唱了一首家鄉小曲兒,得了和文夫人同樣的賞賜,文夫人便笑著朝魏夫人舉杯,魏夫人便覺被嘲諷了,怏怏不快。
失寵良久的小文夫人長的玲瓏可愛,隨著鼓點跳了一支勁烈的拓枝舞,點點香汗透羅衣,是目前為止表現最好的,卻也只比文夫人、魏夫人多得了兩匹錦緞罷了。
此時,太監們便搬來了桌椅板凳,抱來了箏,梅憐奴走了出來。
正喝酒吃肉的梅憐寶抬起頭,來了興趣,心想: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太子妃下意識的挺直了腰,和梅憐寶的想法一致,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卻不想,她彈出的箏曲卻是平平。
然而,孟景灝卻道:“彈得不錯,上來與孤同坐。”
梅憐寶撇嘴,心裡罵孟景灝是大賤人。
太子妃淡笑,拿錦帕擦了擦唇角的酒跡,不動聲色。
林側妃道:“可見什麼詩才、唱腔、舞姿都是不必要的,關鍵還要看誰能得殿下的心。”
諸女在下面,一排排的眼刀子往梅憐奴身上射,射的梅憐奴眼眶紅紅又要哭了。
孟景灝讓人在自己身邊安排了個位置,拉著梅憐奴坐下,看向林側妃道:“你最得孤的心,可有什麼好的歌舞獻給孤?”
林側妃就等他這一句,笑著道:“自然是有的。”
給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便喊梅憐寶,“寶侍妾你還在等什麼,快過來。”
孟景灝微勾唇角,舉杯一飲,正被坐在他身邊的梅憐奴看個正著,明明燈火,她垂眸怯怯。
琴案已擺好,香爐燃了香,林側妃端坐好,手指撫琴,音起,虞側妃的簫聲緊跟應和。
聽著熟悉的樂曲,梅憐寶下意識的踩著調子跳了起來。
正經是太子的女人,和在梨園時不同,便沒有穿舞衣,上身穿的是紫綾襖兒,下面穿的是百褶裙,這一支舞她原就沒打算跳給孟景灝看,打扮的也很隨意,她只當是跳給林側妃和虞側妃看的,眼神都不給孟景灝一個。
三人在一起琴簫舞練的久了,便生了默契,慢慢的三人就把旁人忘了,林側妃一邊撫琴一邊瞧著梅憐寶笑,梅憐寶也回以一笑,轉眸看向虞側妃,虞側妃專注在簫,眉目清凌。
亭亭豔,嫋嫋香,黃梅紛飛,三絕色。
太子妃見那三個沒一人給孟景灝拋媚眼,心裡一舒,笑著鼓掌。
掌聲起,樂聲停,三人行禮後各歸各位置。
孟景灝心裡卻是極為不痛快,淡淡道:“賞。”
又道:“今夜便由小梅氏伺候吧。”
梅憐奴卻不見喜色,只是垂著頭。
太子既已點了人,離了席,這夜宴便沒了盼頭,太子妃便叫散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諸美怏怏不樂。
見梅憐寶並無失望之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