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籮固執地繼續問:“他們去哪兒了?”
王氏想起林慧蓮和白楊做的事,再一看魏籮的打扮,猜測她是盛京城的人,生怕把自己也牽扯進去,退回自己家中,關上門道:“他們的女兒今日出嫁,他們嫁女兒去了!”
魏籮臉上一白,盯著在自己面前闔上的木門,一動不動。
婦人那番話,讓她想起以前的自己。十五歲那一日,穿上大紅喜袍,頭一回塗抹胭脂水粉,梳起髮髻,打扮得漂漂亮亮。林慧蓮和白楊扶著她走出家門,遠處站著熟悉的村民,他們的眼神複雜,有很多種情緒。同情、憐憫、可惜……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攔。平日裡向她示好求愛的小夥子被父母按下,目光悲痛地看著她,什麼都不能為她做。
然後她被帶到村後的半山腰上,林慧蓮和白楊挖出棺木,摁著她的頭,讓她對著一口棺材磕頭。
這些村民心裡都清楚,她不是出嫁,她是送命,對麼?可是為何除了阿黛,沒有一個人幫她?
魏籮越想越覺得可怕,她心中發寒,手中的手爐帶不給她溫暖,她仍舊冷得厲害。
魏籮想到阿黛眼下面臨的處境,立即扔掉景泰藍琺琅小手爐,踅身便往後山跑去!
她動作太快,趙玠叫了一聲:“阿籮!”
她聽不見,眼裡的溫度被寒風吹淡了,只剩下冰冷。
☆、第041章
此時天已盡黑,後山距離這裡有一段路,山路崎嶇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魏籮一眨眼跑出很遠,趙玠只好示意朱耿追上去。
只見朱耿幾個縱躍,便穩穩地擋住魏籮的去路。
魏籮此時心急如焚,根本無暇向他解釋,推開他便道:“讓開。”
她多耽誤一會兒,阿黛就多一分危險。誰知道他們去了多久,儀式進行到什麼程度?若是她趕到以後,阿黛已經被埋入地下,那就麻煩了!
奈何朱耿穩立如山,她怎麼推都不動。她往哪兒他也往哪兒,端的是故意攔她的路。阿籮抬頭狠狠瞪他,正欲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趙玠從後面走來,修長的手指擋住她的小嘴,聲音沉穩悅耳:“阿籮,你要去哪兒?”
魏籮自知把他們帶來,就一定要給他們一個解釋,否則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然而現在還太早,當務之急是先把阿黛救出來,她看向趙玠,眼裡帶著幾分遲疑,像一隻亟欲掙脫桎梏的小獸,半響才道:“後山。”
趙玠對上她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好,本王帶你去。”
他心中存著疑惑,有心想問一問她怎麼回事,然而她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肯說。他這會兒才知道她為何要跟他一起來,蓋因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到達這個地方。那麼問題是,她為何會知道這個地方?又為何對這裡如此熟悉?
一個英國公府的四小姐,平日深居簡出,除了家和皇宮,她不可能來過這種地方。
趙玠垂眸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她烏瞳黝黑,眼神陰冷,握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隱藏什麼情緒。她一直都是這樣,心裡裝著事兒,從來不跟人說。明明才七八歲,心事卻比誰都重。她剛剛站在那戶人家門口,小小的肩膀微微耷拉,既可憐又脆弱,他幾乎忍不住上前抱抱她。
她究竟隱瞞著什麼?
趙玠斂眸,收回視線。
夜幕降臨,山林寂靜。朱耿舉著一盞油燈跟在他們身後,微弱的燈光照亮他們腳下的路,一路往山林深處蔓延。腳下是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走起路來十分艱辛。可是魏籮卻沒有絲毫怨言,她緊緊握著他的手,一言不發地前行,樹木遮擋了月色,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魏籮憑著記憶往前走,然而終究有些高估了自己。那天晚上太過混亂,她上山時蓋著蓋頭,下山時慌不擇路,根本無暇記路。目下才走了一會兒,便已分辨不清方向,在原地打轉。
她左右環顧,周圍都是同樣的景緻,黑漆漆一片,不知哪裡是哪裡。
趙玠問她:“迷路了?”
她氣餒地“嗯”一聲,模樣頗有些無助。
趙玠低笑,不知為何竟放下心來。不認識路才好,這樣才正常,若是連山裡的路都認識,那他真的要懷疑她了。
趙玠俯身攏了攏她的斗篷,替她蓋上帽子,白色兔毛簇擁著她晶瑩剔透的小臉,在燭光下白得透明。他問道:“你想去哪裡?”
她思索再三,答道:“有一個墓。”
趙玠眸色微動,沒有多問,叫來朱耿。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