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因為這個。
魏昆怎麼會不疼她呢?正是因為疼她,所以她生病時他在床頭坐了一天一宿,後來她醒了他才離開。這個小沒良心的,只知道醒來後看不見他,卻不知道她睡著的時候他來過幾回。魏昆嘆一口氣,“是爹爹不好,爹爹應該多來看你幾趟。阿籮摔面具是應該的,都是爹爹的錯。”
魏籮抬頭,果見杜氏的臉色更難看了。
魏昆這麼寵她,她很有危機感吧?是怕她搶走魏箏的寵愛麼,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她賣掉?
仔細想想,爹爹寵她似乎真的比寵魏箏多一些,為什麼?兩個都是他的女兒,有什麼不一樣麼?
魏籮想了想,源頭應該出在她的親生母親身上。
魏籮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沒有印象,聽四伯母說,她和常弘出生沒多久母親就沒有了。外人都說她產後大出血死了,可是四伯母卻說她娘沒死,只是不要他們了,去了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四伯母還說爹爹非常愛阿孃,愛到沒邊兒,當初為了讓英國公答應他迎娶阿孃,足足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後活生生餓暈過去了,英國公才勉強答應他。
聽說成親以後爹爹幾乎把阿孃寵到天上去,兩人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後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阿孃生完她和常弘以後就離開了。爹爹當初瘋了一樣,四處尋找阿孃的下落,找了三個月都沒有結果,沒多久就娶了杜氏做續絃,九個月後生下魏箏。
他現在心裡還有阿孃麼?他還記得阿孃的模樣嗎?
魏籮埋在魏昆頸窩冷笑,她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她也沒有多少感情。唯一有點觸動的,大概是想知道她當年為何要拋夫棄子吧。
*
“面具碎了就碎了,正好我今天要帶阿籮出門,再重新給你買一個好不好?”杜氏方才插不上話,目下見魏籮安靜下來,不禁笑著提議。
魏籮抬眼看她,冷冰冰的一雙眼,一點也不像是孩子該有的眼神。杜氏驀地愣住,莫名其妙被這眼神看得心驚,正要細看時,阿籮已經換做一副甜美笑臉:“爹爹跟我一起去好嗎?阿籮好久沒跟爹爹一起出門了,想讓爹爹陪我。”
無論杜氏再怎麼看,都找不到她剛才的表情,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魏昆遺憾地摸摸她的頭,“我一會兒要去翰林院,不能陪你出去了。”
魏昆是前幾年考中的進士,如今是翰林院庶吉士,每日都要忙著學習,應對考試,是以經常一整天都不在家。最近幾天在家的時間長,那也是因為魏籮生病了,他不放心,要留下來照顧她,才多待了一些時間。
一旁的杜氏鬆了一口氣。
魏籮心中一笑,故意把魏昆抱緊:“那爹爹帶我去翰林院吧?”
魏昆以為她捨不得跟自己分開,既欣喜又無奈,“爹爹是去辦正事兒的,帶著你去像什麼樣子?乖乖跟母親一起出門,你們去護國寺上完香我就回來了。”
回來?她若真乖乖去了,還能有回來的機會麼?
魏籮偏頭,總算正眼看向杜氏,“金縷姐姐說我的病還沒好,要去街上再抓兩服藥。藥方在傅母那裡,太太,我能帶著金縷姐姐和傅母一起去嗎?”
金縷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傅母葉氏是從小教養她的婦人,兩個人都對她全心全意,忠心耿耿。有她們兩個在,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事。上輩子她就是信錯了人,帶著金閣和金詞一起出門,沒想到這兩個丫鬟早就被杜氏收買了,關鍵時刻對她這個主子不聞不問,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杜氏殺害,只知道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杜氏愣了愣,“你叫我什麼?”
魏籮重複一遍,“太太!”
杜氏無措地看向魏昆,擰起眉頭,“這孩子怎麼了,以前都叫母親的,今天怎麼突然改口了?是不是丫鬟在底下跟她亂說什麼?”
魏昆也跟著問她怎麼回事,她似懂非懂地說:“四伯母說我有母親,太太不是我的母親。”她抓住魏昆的衣角,仰頭天真地問:“爹爹,我的母親是誰?”
杜氏活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的從容再也掛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嫁給魏昆之前,他曾經有過一個正妻。因為她孃家有忠義伯府撐腰的緣故,平常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正妻姜妙蘭,如今被阿籮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不得不說,她心裡還是很膈應的。
魏昆眼裡閃過一抹痛色,很快恢復如常,“阿籮聽話,太太就是你的母親,日後不可再問這個問題了。”
有把女兒活生生掐死的母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