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陪在她身旁的,現在想來。當時對於母親的死因說成了暴病,指定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深秋的霧氣越來越重,靈堂微弱的光亮,在白霧茫茫中。顯得微不足道,入夜,巡夜人二更天的敲梆聲傳來。
春果盯著靈桌上那搖曳不停地燭光。心中盤算著,明天應該就會有服喪的人陸續來了。到時周萋畫又得回禮,擔心她身子吃不消,便想著上前勸說幾句。
她剛移動一下,靈堂外卻傳來了腳步聲,忙碌完的周午焰走了進來,見周萋畫跟陳成璧都跪在地上,上前安慰道,“四娘,今天也辛苦你了,明天還要很多事需要你,先回去吧!”
他撇頭看向陳成璧,“璧姨娘也回去吧!明兒你就不要出現了!”
陳成璧是妾,依著大溏的規矩,她是沒資格面見來服喪的賓客的。
陳成璧低低應了一聲“是”,抬眼看周萋畫沒有動,她也沒動。
見周萋畫不言不語地跪在地上,周午焰是又惱怒,又心疼,他眼中含著淚,聲音苦澀,“四娘啊,回去吧,天寒露重,若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如何跟大哥交代啊!”他說著示意春果跟冬雪把周萋畫架起來。
“四娘,聽三叔勸,你父親不在,明天還是指望著你啊!”周午焰的淚光已經連連,他是真心心疼這個侄女啊,剛從外莊搬回來沒幾天,母親就病故了,不但要為母親的死忙碌,這府裡隨時出現的變故也需要她去處理,小小的年紀,處事竟然比他這個成年還是成熟。
周萋畫終於抬起頭,她知道周午焰這是為了自己好,沒用春果跟冬雪攙扶,便站起身來,“三叔,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周萋畫站起身來,垂首看著依然跪著地陳成璧,卻聽陳成璧說道:“今晚讓我在這再送夫人一程吧!”
她聲音很輕,語氣卻很真誠。
周萋畫沒有堅持,朝周午焰再次表示感謝後,便朝靈堂外走去,周午焰在為陳成玉燒了幾張紙幣後,也便離開了靈堂。
靈堂搭建在前院與後院之間的空地上,距離青雲院跟靜雅院的距離是一樣的,夜越來越深,霧也越來越濃。
春果走在前面挑著燈籠,冬雪與周萋畫並排著,慢慢前進。
“我看她太自責,不忍心她那麼生氣,就多嘴了!”冬雪開口為她為自己把陳成玉死的真相告訴陳成璧做解釋。
冬雪在定國公府住了快五年,她跟陳成璧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本身口風就不緊的她,告訴陳成璧自己的發現,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萋畫根本就沒有怪她。
“恩!”周萋畫答道,抬頭看,春果離著自己不過幾步距離,卻已經被霧弄得模模糊糊的,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忽而,她感覺到被這濃霧覆蓋的甬道上,還有其他人。
是啊,必須要有其他人啊!
周萋畫心頭忽然微微一鬆,腳下的步子卻再次加快,很快與春果並排而後超過了她,趕在春果身前朝靜雅院走起。
因為陳氏的去世,無論是青雲院還是靜雅院晚上都點著蠟燭,但無奈霧太濃,這些燭光都顯得虛無縹緲,微妙得很。
進了靜雅院,周萋畫先去麗娘屋子,確定她睡熟後,便帶著春果、冬雪回了自己房間。
春果手腳麻利地給周萋畫鋪床,冬雪跟周萋畫則坐在月牙桌前,月牙桌上還放著大溏疏律,上一次兩人這般對坐不過是兩天前,當時的冬雪還勸自己不要惹母親生氣。
現如今。她不會再惹母親生氣,更不能惹母親生氣,因為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萋畫一手托住腮,一手輕輕翻動著疏律,像在看,思緒卻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冬雪,明天起,你就恢復你的身份吧!”
春果正要幫周萋畫放下蚊帳。卻聽她這麼說,拿住蚊帳的雙手一怔,凍住,卻又很快恢復正常。她知道,娘子這話的意思是說。從明天起,冬雪就要以永寧郡公嫡長女的身份出現了。
春果找玉娘問過了,郡公本就比侯高一等,更何況永寧郡公早年與聖祖征戰沙場。曾與老項頂侯周演一起征戰沙場,若真要論資排輩,冬雪是跟周午煜同輩的。輩分比周萋畫還要高。
也就是說,冬雪無論從低位還是輩分都比周萋畫要高。
“師父。這樣不好吧!”很顯然,冬雪也知道這點。
“沒什麼不好的,你是誰,就必須回自己的身份裡!”周萋畫說著,抬頭看向春果,“春果,今晚你來我房裡睡,先委屈宋娘子在你房間睡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