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就憑你,上次還敢動手打我!”
也就是在這麼一瞬間,我在措不及防中應聲朝著旁邊的水池摔下去。
我下意識地雙手護住自己的腹部意圖穩住,可是卻因為一條腿掛在水池的護欄上,另外一條腿劈叉在一大塊鵝卵石上面,痛像大火燎原一般湧滿全身,我已經顧不上罵林正,我用僅剩的一絲力氣護住肚子,妄圖小心翼翼地把腿收縮回來,可是清澈見底的水在一瞬間變成了淺淺淡淡的血水。
而推人的林正,他完全傻愣在那裡,我的絕望以及憤恨支配著我用最後的力氣吼他:“送我去醫院!”
我肯定不是痛暈過去的,我肯定是絕望地暈過去的。
等我醒過來,我的手背上面還扎著針,那些藥水透過長長的管子被輸送到我的身體裡面,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慘白,然後再是看到林至誠以及林老太太一臉嚴峻表情地坐在我的床邊上。
我張了張嘴,我覺得我的嗓子在冒煙,我渴得厲害,我想要把針頭拔了去喝水,所以我說:“林至誠,我不打點滴,藥水對孩子不好,我想拔了去喝水。”
我說完,還沒得到林至誠的點頭同意,我就木然地想去撥那些針頭,但是林至誠一把將我的手按住,他將我狠狠地擁入懷裡,他的聲音肯定是裝出來的,才那麼溫柔平靜,他說:“周沫,我們還沒過夠二人世界呢,現在要孩子還是太早了。我們還很年輕啊,被孩子牽絆住我怎麼帶你去浪跡天涯啊。你之前不是說很多想去的地方都沒去嗎?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出發好嗎?”
可是這樣的寬慰已經於事無補。
我太絕望了。
我只不過是想正常地當一個母親,我只不過是想能有自己的孩子,我能有可以抱在手上逗他笑逗他樂見證他成長聽他喊我媽媽看他歡笑看他痛哭活蹦亂跳的孩子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場希望原本就是建立在失望上的,它太來之不易,但是當它來臨時,卻又有人將它在我面前撕碎毀滅,讓我原本以為可以充盈起來的生活再一次乾癟成一片虛無。
這是多麼讓我心力絞碎的殘酷!
我從來沒有那麼的絕望!
我到底選擇了一條怎麼樣的路啊!
我在路上不斷地打怪,卻也只是在自以為是的升級,其實我一直可悲地在原地踏步,直到被生活不經意地再一次打倒。
我再也沒有滿血復活的勇氣了。
我就這樣厭惡地摘開了林至誠的手,我甚至有點厭惡自己,我飛快地將針頭撥掉狠狠地摔下,任由扎針的位置血冒出來也不管不顧,我就這樣飛快地爬下床去,卻在走不到幾步路的時候,像個瘋子一樣蹲下去,以防禦的姿勢抱著自己的雙肩,嚎啕大哭。
我的眼淚差點就造出一條黃河了,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
我的肚子裡面,來過兩個孩子啊!
第一個也是在差不多三個月的樣子,被人扼殺在昏暗的小巷子裡面,除了在內心深處給他蓋一座小小的墳地,我這個可悲的母親卻什麼也做不了護不住。
而現在,我以為我終於脫胎換骨,我終於變成了那種無堅可摧的人,卻終究還是保護不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
他們如同一場飄絮,在我的生命裡面飄過來一陣,在我還沒有領略到更多為人母的喜悅時,就這樣悄然離去。
我知道我不能遷怒林至誠,但是我卻在崩潰的邊緣,將所有的遷怒都擺在他的身上。
所有,當他的手覆在我的後背,我哪怕是痛哭著,也想狠狠地甩開,我流著眼淚瞪著他說:“你別再碰我了!我求求你離我遠一點,當我求你了!你的前任跟你後媽把我的第一個孩子弄沒了,你爸再把我的第二個孩子也弄沒了!他們都是我的命啊!我上輩子欠你什麼了!我欠你什麼了!我到底欠了什麼了,才這輩子要這樣還給你!還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而我有多自私,就有多殘忍。
我在衝著林至誠大嚷大叫的時候,忘了孩子不僅僅是我的。
林至誠放在我後背上面的手僵了一下,但是他卻很快以更重的力道狠狠地抱緊我,他的眼淚也下來了,他說:“周沫,冷靜一點,冷靜,我們冷靜一些,我們還年輕,我們後面還會有孩子的,我們不急。”
可是這樣的安慰,對於被從希望的頂點狠狠摔下來的我,已經捉襟見肘。
我心灰意冷,我絕望得生無可戀,我所有還要跟他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灰飛煙滅,我把他的手頂開,我就這樣淚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