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因為場合不對,我又要死命壓制住那些內心那些浮光掠影的暗湧。
不知道能說什麼,我最終沉默以對。
氣氛在各自的沉默對峙中更是劍拔弩張,甚至只有一點點輕微的響動都能驚天動地似的。
正在這時,半掩著的包廂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楊橋。
依然是那種囂張貴氣逼人卻不顯庸俗的打扮,她瞟了我一眼,最後自自然然地伸手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然後坐到靠近林正的位置上。
一坐下,她就自自然然地挽住林正的胳膊慢悠悠地說:“林叔叔,你別生氣。那個女人是至誠在外面養的女人,這事我知道,他們就是玩玩而已,他不會真的要一個夜總會出來的女人做老婆的,別急。”
語氣裡面的柔弱我見猶憐,那些委屈若有若無,卻更顯得讓人心塞。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站在門外聽了多久。
這番話下來,瞬間把她的大度的形象拉得跟珠穆朗瑪峰一樣高,而我這個從夜場出來的女人,卻更是激起了林正的萬丈怒火。
他估計是氣得慌,一下子伸手出來就拍桌子,指著林至誠張嘴就責罵:“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橋橋為了你那麼忍氣吞聲委屈自己,你反而帶個夜總會出來的下三濫過來這邊,你是書讀多了腦子被糊了是不是?”
罵完林至誠,他又騰一聲站起來,瞪大著牛眼衝我就嚷嚷:“你也好意思跟著來這裡,我看你不僅窮,還特沒臉皮,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育的,什麼玩意!”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終於還是在他的藐視與辱罵下衝動得一把甩開林至誠的手,自自然然地從兜裡把出門之前揣著的零錢全部掏出來摔在面前的桌子上。
做這一切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撲捉到坐在我對面的楊橋嘴角輕輕往上挑,她很厲害,能把驕傲和不屑同時展露在臉上,卻不顯得突兀。
收回視線,我盯著林正,冷冷地說:“林先生,不只是你才有錢。這個時代誰的口袋裡面沒個幾塊錢,但是我們總不能因為口袋裡面有點錢,就大刺刺的什麼什麼因為我有錢別人就怎麼樣怎麼樣,那樣顯得膚淺並且沒教養。既然你三句兩句都離不開錢,那我這些也送給你,畢竟我覺得你比我窮太多了。”
“還有,我覺得你沒啥了不起的。你唯一有件挺了不起的事就是,你有個富有魅力的兒子。”
說完,我往後推開那張沉重的椅子站起來,在林正的愕然瞪視下繼續說:“我先走了,你們慢用。”
062有點著急了
走出來的時候我哭了。
可能無人能理解我現在的眼淚,會覺得我矯情,是個愛哭包。
然而大概跟我很熟的人都知道,我不愛哭,我可能這些年哭的次數加起來,都不及認識了林至誠之後的多。
楊橋她說得對,我還真是自取其辱。
我好做不做,跟著跑來這種壓根不適合我這種窮人出現的土豪地方找羞辱來了。
我確實不知道我爸媽為啥不教育我,我也想問問他們為什麼連要都不要我,我也沒長得缺胳膊斷腿的,談不上會拖累他們。
而我更想哭的理由是,林至誠在被人提起孫茜茜的時候,他的所有異動,清楚地表明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裡面還佔有一席之地,甚至比我多出很多倍。
正哭得跟一隻跟丟老鼠的貓似的那般悽慘,我的手被人從後面抓住了。
我知道那是林至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的,下意識地想要甩開。
可是他越抓越緊,我壓根掙脫不開。
被他強行塞進車裡面,我坐著,想為剛才嗆林正的事跟他道歉,但是又覺得受到了羞辱如果我還跟個包子似的,說不定早被捏扁了。
於是我索性沉默了。
最後林至誠把車直接開到了蔚藍海岸。
我看著天色挺晚了,因為我的原因他還沒吃上晚飯,怕他的胃受不了,只得開口說:“要不,你先去吃飯吧,我還是先回去了。”
見我開口說話了,林至誠的手直接扣過來一把拽住我,慢騰騰地說:“等下叫外賣。”
關上門之後,他把我招呼在沙發上做好,還給我開了電視,這才拿過手機不知道打去哪裡叫吃的。
這是我第三次到他家裡來,與此前兩次的待遇截然不同,林至誠打完電話出來,就直接問我想喝什麼,他去幫我弄。
我是真的沒心情喝什麼,但是看他的眼神又不忍拒絕,就說我喝礦泉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