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比較危險,一般都會被朝廷盯著防著。但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朝廷得和你談條件、博弈妥協;至於在自己地盤上,那簡直就和皇帝差不多,沒人能管的了。朝廷做什麼,得先問你同意不同意,不然就是撕破臉戰場上好相見……現在不就在下棋麼,便是和折德扆商量的意思。
國公就不同了,領著朝廷的俸祿,從別人碗裡要吃的。皇權、廟堂上的人要對他怎樣,直接下令,命運何如也看皇帝的態度,不由己!
但是有選擇麼?
皇帝也不願意撕破臉的。他帶著七萬多精兵,眼前的棋招絕不是急著擴張地盤,而是對準靈州折家;如果禁軍直接攻靈州,贏面很大。不過內戰帶來耗費死傷且不論,別的鎮將作何感想?
平夏地區南部,一堆小軍閥,以前是防党項的節鎮;現在平夏成了朝廷邊陲,關中諸鎮就成了內地,會被裁撤。裁撤順利與否,眾人都在觀望。
折德扆暗自嘆息一聲,下棋就是博弈,眼前確實是博弈!
如果換了另一個皇帝,他的選擇面就大了,但偏偏是郭紹和他身邊的那股虎狼之師。
……郭紹眉頭緊皺,面前的一條大龍,愣是做不起龍眼。折德扆步步緊逼,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留。眼看要被圍死一片棋子,壓力也很大。
郭紹再次確定,折德扆這廝以前和自己下棋,完全是讓著的。今天不同,出手十分辛辣,弄得他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啪!”折德扆落子十分隨意,下得很快。郭紹卻要想很久,都想不出化解之法。
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但並非完全在想棋盤,更多的事也在腦子裡。
良久之後,郭紹長嘆了一口氣,又哈哈大笑道:“這棋省事了,這麼大一片都沒了,無論數子還是數目,再無回天之力,勝負已定,朕輸了。折將軍果真了得!”
折德扆抱拳道:“陛下承讓。”
郭紹一拍桌案,道:“彩頭定要兌現,朕現在就下旨,封折將軍為夏國公。”
折德扆忙離座,執禮道:“臣何德何能……叩謝皇恩!”
郭紹伸手揉了揉額頭,笑道:“別說,下棋很費腦子。咱們玩點別的。”
折德扆躬身道:“陛下既有雅興,臣定當奉陪。”
郭紹便帶著折德扆,一前一後出簽押房,來到了一間庫房。一進去,折德扆微微變色,裡面擺著許多兵器甲冑。全是戰陣上的真刀真槍,剛放下雅物,這裡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不過這庫房很小,一目瞭然,沒有伏兵,只有郭紹和折德扆二人。
郭紹拿起一杆火器和繁雜的東西,旁若無人地便嫻熟地擺弄起來,從裝填鉛彈火藥,到放引藥,動作非常熟練。有可能士卒也沒他快。
他裝好之後,遞給折德扆:“試試?”
折德扆表情複雜,忙道:“臣不敢在天子面前執兵器!”
郭紹道:“你信朕,朕就信你,有什麼敢不敢的?”
折德扆彎下腰,雙手從郭紹手裡接過火器。郭紹說道:“瞄準後,引藥鍋已經開啟,叩這個機關,便能發射。咱們出去試。”
郭紹說罷徑直走出房門,後背對著拿著火器的折德扆。
折德扆趕緊跟了出來,回顧四下,指著二三十步開外不知放在那裡的一隻碗,說道:“臣以碗為靶。”
郭紹點點頭。
折德扆拿起火器,郭紹又親自上前調整他的姿勢,讓木柄抵著折德扆的肩膀。
“砰!”
二人走出硝煙,卻發現那隻碗好好的在那裡。郭紹“哈哈”大笑,折德扆汗顏道:“把弄這兵器,臣只能甘拜下風,出醜了!”
郭紹抬頭感受了一下風向,“就算朕打那隻碗,也不一定打得中,得靠運氣。”
折德扆詫異道:“臣素問陛下神射,這才二三十步。”
郭紹搖頭道:“這玩意能打七八十步遠,但有風就不準,偏斜還難以捉摸。”
折德扆沉吟不已。
郭紹又道:“不過戰陣之上,一整排齊射,對面也不止一個人。折將軍懂了罷?”
折德扆恍然道:“原來如此!”
郭紹道:“折將軍得了解這些兵器,禁軍衛軍都用屋子裡那些裝備。板皮甲,刀劍、槍矛、火器、弓弩,每一樣都有用處。”
折德扆若有所思。因為那些裝備不是節鎮兵用的。
郭紹道:“朝廷武力,不止由大將組成。位高權重的人,就那麼些,都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