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奎撥出一口氣,故作輕鬆地問俞良:“那個日本國小娘,送了你什麼定情之物?”
俞良愕然,不知怎麼回答。
張建奎笑道:“別急,禁軍軍法裡沒有禁止將士嫖宿一條。”
俞良汗顏道:“末將也算不得嫖宿,那娘們不是窯姐。”
張建奎哈哈大笑:“本將可聽說那娘們在接客。”
俞良見其表情,鬆了一口氣閒扯道:“張將軍有所不知,她們的習俗與中原不同,沒咱們那般看重貞潔。那天她怎麼說來著,許多武士家窮,討不到媳婦,或只能討醜陋的小娘為妻,養不起漂亮的小娘;可長得好的小娘不甘心過苦日子,同時與許多武士來往,接受他們的饋贈並無不妥。武士們也不必獨自承擔嬌娘的花費,因此要求女子貞潔毫無益處。”
張建奎笑道:“他孃的,一介婦人還能說出一番自圓其說的歪理來。”
俞良也陪笑了一陣。
剛說到那娘們,便見美子向城牆這邊走來了。張建奎站在那裡不動聲色地瞧著,一旁的俞良也沒吭聲。
不多時,便有士卒上前稟報:“張將軍,營裡那娘們求見。”
“讓她上來。”張建奎站在牆頭道。
美子便從斜坡土階上爬上城牆,款款屈膝道:“妾身拜見張將軍。”
“罷了。”張建奎轉頭看了一眼俞良。
美子沉吟片刻,便道:“妾身今日有事相求……想張將軍準妾身離開這裡。”
張建奎一聽不禁問道:“美子小娘嫌將士們沒錢?”
美子一聽臉上頓時尷尬,低頭道:“實不相瞞,妾身覺得這地方越來越危險了。”
張建奎不動聲色道:“何出此言?”
美子道:“日本國兵馬會進攻這個小城寨吧……何況幾百男子擠在一起,就妾身一個女子,萬一、萬一出點事,妾身哪裡受得了?張將軍看在美子幫你們辦過事的份上,放妾身走吧!”
張建奎尋思這娘們不太像奸細,畢竟原是高崎家的人,便寬容地揮了揮手:“你並非囚犯,要走便走。”
俞良忍不住問:“美子要去何處?”
美子柔聲道:“先在大森找個熟人,或許留在大森,或去邇摩郡城裡。”
俞良道:“美子有容身之處?”
美子低聲道:“俞將軍且放心,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說罷向張建奎等人拜別。
過了一會兒,俞良也向張建奎告辭。張建奎猜測這廝會去送那小娘,不過沒有管他。
周圍的山林十分寧靜,鮮見人跡。但此時張建奎從各種跡象中已嗅到了硝煙的氣息,連一個小娘都很確定發生廝殺的危險了……
他獨自在城牆上站了良久,周圍安靜非常。附近只有許軍當值計程車卒站在那裡,雖然外面有斥候,但土堡內的將士都比平常更認真了。那站哨的幾個士卒瞪著眼睛,彷彿沒動,但目光一直在移動,靜靜地觀察著東邊遠處山林的動靜。
張建奎留意士卒們值守用心,放心走下城牆,來到指揮衙署內,見昝居潤正在那裡奮筆疾書。
“咱們的兵力太少,只能收縮至堡壘內,放棄外圍。”張建奎開口道。
昝居潤抬頭道:“張指揮繼續說,本官馬上寫完了。”
張建奎便在一條粗糙的木凳上坐下來,說道:“守城得防備敵軍日夜輪番進攻,因此末將以為在兵力部署上得再修改。”
“哼。”昝居潤髮出一個聲音,表示在聽,手下的筆依舊未停。張建奎也不知道他在寫什麼玩意。
張建奎道:“除去文官書吏,全堡將士共五百一十六人。末將有兩個想法,其一,若遇敵日夜合攻,便把這些兵力分作三班,每班約一百七十人;戰時兩班當值,守軍三百四十人,輪換當值;剩下一班歇息預備,若防守危險時,則緊急上城增援。
其二,日本軍或許不能六面一起圍攻,因此我守軍在佈防時應保持機動,預先準備調動規矩章法。”
昝居潤雖然埋著頭,這時卻抬頭讚道:“張指揮此法甚妙,頗有長進,本官就說你不止指揮之才。”
張建奎趁機道:“在昝侍郎帳下,頗得栽培,末將著實有所長進。”
昝居潤聽罷意味深長地道:“本官可管不了禁軍,也不甚通兵法戰陣之術。”
張建奎沉默了一會兒,見這裡沒有別人,便又道:“上回咱們抓的那個小娘,怕兵禍危險,已經求著離開了,看來這場仗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