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可是敗了!事到如今為父還有什麼辦法?”
女兒梨花帶雨地哀求道:“現在大汗什麼都聽耶律斜軫的。父親與耶律斜軫關係甚篤,請父親去求求耶律斜軫,看在宗室的份上,讓大汗網開一面。”
蕭思溫聽到這裡差點吐出血來。
這時又見女兒“撲通”跪在地上,十分悲慘哀傷的樣子:“如果父親不答應,女兒就跪死在這裡!”
蕭思溫兩道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起,但聽到耶律斜軫,他的眉頭漸漸舒展了稍許,在堂中出神地踱來踱去。
“為父答應你去見耶律斜軫。”蕭思溫忽然痛快地說道。
“真的?”女兒立刻擦了一把眼淚。
蕭思溫急道:“為父今夜就去。”
蕭氏從地上爬起來,跟著蕭思溫追了出去。蕭思溫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攔不住女兒,只得同車出門。
他們乘坐馬車冒雨來到耶律斜軫府前,蕭思溫道:“你渾身溼透,這樣見人怎麼像話,在這裡等著,親眼見著為父去見耶律斜軫,還有啥不放心?”
蕭氏道:“父親一定要說服他。”
蕭思溫遂叫奴僕上前敲門,雨聲中,門口依稀傳來要通報的回答。
等了許久,角門開啟了,裡面的人道:“有請蕭公。”
蕭思溫父女都露出了些許欣慰。
蕭思溫獨自進門,由府上的奴僕帶到一間客廳裡,見耶律斜軫坐在裡面等著。現在耶律斜軫連出個房門迎接的禮節都沒了,不過願意見蕭思溫,已是很給面子、唸了舊誼。
“唉!蕭公……”耶律斜軫嘆了一口氣,又連續搖頭。
蕭思溫上前鞠躬,沉聲道:“許國不過是為了報復!毫無議和誠意。”
耶律斜軫繼續搖頭,說道:“蕭公說對了一半,郭鐵匠此舉確是在報復,但他依舊想議和。”
“何以見得?既然看重議盟,怎會當眾羞辱誣陷遼使?”蕭思溫強調那些戲子是在誣陷。他根本不敢拿耶律斜軫也參與了一些陰謀來威脅,此時讓耶律斜軫感受到威脅、是極其不明智的作為!
耶律斜軫道:“副使送盟約回國時,並不知蕭公被羞辱之事;這便說明,郭鐵匠先完成議盟,再行報復,先後輕重十分明顯。另外,我替郭鐵匠想過很多遍,許國與大遼繼續打下去,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當然,大遼也沒啥好處。”
蕭思溫沉吟片刻,說道:“公擔憂者,東西兩面同時與許國、高麗作戰。遼軍只要在東面平定生女真叛亂,擊敗高麗軍,完全可以撕毀盟約……因許國羞辱大遼使節在先!”
耶律斜軫立刻搖頭,正色盯著蕭思溫的眼睛道:“我早就主張與許國和睦共存的國策,至今仍無意改變這一主張。此略與個人得失絲毫無關,是為大遼國運謀!我太不願看到有一天,契丹人要拋棄太祖建立的基業,往漠北流竄,變成只能遊牧的部落!”
蕭思溫剛要開口,耶律斜軫立刻又語氣強硬地說道:“此番議盟雖有不高興的地方,但終究是走出了實質的一步。蕭公,以前我敬你對大遼之忠心,目光長遠深謀遠慮。但現在你竟為個人得失,完全不顧國家利弊,我感到甚是失望。”
蕭思溫聽到這裡已說不出話來,腳下幾乎無力站立。更有一肚子憤怒:你孃的!哪一天你性命難保、走投無路時,但願還能用如此大公無私深謀遠慮的口氣說話!
至於女兒要求的事,蕭思溫並沒忘記,也沒提起一句。
第八百九十六章 恐懼
回到府邸後,只有蕭氏去沐浴更衣的短暫時間,蕭思溫得到了片刻的安寧。除此之外,他的耳邊都是女人的哭訴。
終於蕭思溫做下了一個毫無意義的承諾,答應明天繼續為耶律喜隱想辦法,這才讓女兒去睡了。
世間好不容易清淨下來了,他回到臥房,唯剩雨聲。
蕭思溫一路回來身心十分疲憊,心慌無力,偏偏又睡不著,腦袋也開始發痛,十分難受。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可精力不濟,沒有多少精神去品味死亡的感覺。
契丹人信佛,也信薩滿教,無論哪種信仰,都認為人死後有靈魂。但真正對這些深信不疑的人都是目不識丁的牧民,越到高位、越思考得多人的人,如蕭思溫,反而不怎麼相信。
有時蕭思溫想象中一種黑暗中的混沌和神秘,仿若看到黑暗中湧動的岩漿。有時他又仿若聞到泥土裡的腐爛氣息,覺得自己正化為塵埃,然後無影無蹤……將來無論過去百年、還是千年,他都不會再出現,得到的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