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大義,人心。”趙匡胤道。
他說罷,繼續望著外面的景象。北風在肆虐,地上的積雪被風掀起,彷彿塵霧一般;頭上的雲層,彷彿萬里湧動,可以化為各種意象,千變萬化難以捉摸。
……
南唐國江寧城外,雨花臺已被周軍佔領。郭紹就住在山林上的一座寺廟裡,他正在寫寫畫畫,奇怪的勾勾圈圈如同鬼畫符,文字也是潦草不堪,只有一些人名還大致清晰……李筠、符彥卿、張光翰、慕容延釗、折德扆等等。
郭紹不太習慣籠統地琢磨形勢,他對各方的判斷比較喜歡,甚至精準到具體的人名。
這裡面有幾種人,除了郭紹身邊的嫡系大將主要集中在殿前司諸軍,其他的人立場比較複雜。一些是不管誰掌權、誰在東京發號施令就聽誰的,但又對郭紹眾人有一些好感;而且僅靠戰場立功升得太慢,畢竟機會有限,他們也有想法向郭紹靠攏。這類人如曹彬、慕容延釗等。
另外一些,同樣是隔岸觀火,但出於嫉妒或是純屬不喜郭紹這個人,心裡很高興看到郭紹倒黴。這等人在形勢大好時不願意輕舉妄動,也不願冒風險,可一旦郭紹遇到了不利處境、就極可能落井下石煽風點火。如折德扆,郭紹就不認為他看自己順眼。
更多危險性極大的,如河東昭義軍節度使李筠。
還有更多的手裡有權有勢有點兵的,大多習慣了上頭爭權奪利,都是見機行事的人。但因為不熟悉,他們也沒表現出比較明顯的立場,郭紹也搞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怎麼個想法。
郭紹停下筆,揉了揉太陽穴。史上趙匡胤陳橋兵變挺有名的,郭紹也想依葫畫瓢,卻又無從模仿……因為趙匡胤在陳橋驛被部下龍袍加身、然後就稱帝建國只是一種表象,真正的部署考慮肯定很複雜;以前郭紹沒有了解過那麼詳細,現在自然也無從知曉。但他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一個人“無辜”地就當了皇帝、事前沒有極其精心的部署,完全是不可能的事,稱帝還能坐穩皇位能那麼容易?歷史上,從柴榮駕崩到陳橋兵變,這段時間趙匡胤具體做了些什麼呢?
郭紹一走神,便聽到了瓦頂上“嘩嘩譁……”的雨聲。這地方,臘月下了很久的雪,沒睛多久,這又下起雨來。
他起身走出齋房,門口四十多歲的老將覃石頭微微鞠躬。郭紹沒理他,走到了外面的屋簷下觀雨,寺廟內的木魚聲“篤篤篤”傳來,在雨聲中倒有幾分寧靜之感。
“嘓、嘓嘓、嘓嘓嘓……”忽然一陣禽類的叫聲傳來,只有一隻的叫聲,孤獨而高亢,確有幾分空靈。那聲音由緩而急、由近而遠,只一聲就沒有了。郭紹抬頭尋找,卻未看見有鳥兒在飛。
卻看到了山下的大片軍營。空中雨簾濛濛,遠遠看到軍營裡成片的“茅屋”;那不是茅屋,而是拿茅草蓋在帳篷上的緣故,南方的雨多,周軍的油布帳篷在雨水裡泡了太久會漏水,於是變成了這麼個景象。
就在這時,見石階上兩把傘出現在雨中。郭紹收回遠處的目光,駐足瞧了一陣;旁邊的覃石頭等侍衛也紛紛側目。
一把傘抬了起來,便露出了左攸的臉,左攸立刻喊道:“主公正在外面觀景哩!”
旁邊的人也露出了臉,原來是武將曹彬,他忙與左攸一起在溼漉漉的臺階上向這邊執禮。郭紹道:“過來說話罷。”
倆人打著傘繼續向這邊走。郭紹初時也有點納悶,左攸和曹彬本來沒什麼關係,怎麼這兩個人單獨走在一起?稍稍一想,才想起一件事來,吳越軍在東線取得進展,左攸就會有意無意地說曹彬立了大功。
郭紹起初確實沒多想,但這時忽然意識到,左攸這是在推薦人,同時也在拉攏黨羽。
不過郭紹對此並不介意,曹彬如果和左攸交好,立場就能向自己靠攏……多助寡助,利弊一目瞭然,誰還嫌幫自己幹事的人太多?而且郭紹也想把左攸提拔起來,可左攸的底子太薄威望太小,他能有一幫人支援也是好事;左攸此人,才能比王樸等差了不少,勝在跟郭紹的時間很長。
曹彬走到屋簷下,又是一拜:“吳越軍從潤州出發,從湯山北面,沿大江西進,如今屯兵於江寧城東北。末將出使吳越的使命完成,遂回來覆命。”
郭紹道:“曹將軍此番不僅完成出使使命,說服吳越國調動大軍出兵,還在多次戰役中屢出奇謀,真乃大才!”
曹彬忙抱拳道:“屬下不過是辦著分內之事。”
郭紹一本正經地點頭:“左先生常說你好,我也覺得曹將軍德才兼有,不錯不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