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歌詞。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詩經裡的秦音,旋律帶著悲壯蒼涼。從鐵與血中,從風塵僕僕滿臉風霜的將士們中唱出這種聲音,同仇敵愾的氣氛,郭紹頓時為之動容。“哎!”郭紹一掌重重拍在楊家將曾經扶著指揮大戰的木欄杆上,心裡一股又豪壯又悲涼的複雜情緒如同醍醐灌頂。
王樸拜道:“陛下愛將士如子,陛下的雄心,便是兒郎們共同的雄心;陛下為天下人謀福之心,就是禁軍十萬將士之心。”
左攸聽郭紹說過夢想,也道:“一人之夢想,天下人之夢想!”
就近的將士已經發現站在戰車上的皇帝,紛紛側目仰望。
“哎!”郭紹一掌又拍在欄杆上。
西面的風未停,瀰漫在遼闊曠野上的煙塵彷彿稀疏了,當空一輪嬌豔的烈日懸在蔚藍的天幕上,世間亮堂異常,萬丈光輝照耀大地。
此時此刻,粗獷浩大的景象就在眼前!郭紹仿若身在開疆闢土的荒蕪時代,他站在高處,所有的族人都看著他,整個部族,將往何方?他覺得自己必須帶領所有的族人,向東方的太陽進發,不死不休如夸父一樣追逐光明的前途。
是的,郭紹不屬於這個時代,但他屬於這個部族,他在這裡找到了歸宿,宿命與命運。
這個文明與別處都不同,從古到今基本沒有唯一至高神;但不是沒有神,有很多神,那些神來自於一個個“站在高山上”振臂為天下的人。當年黃帝帶領一個部落,用石頭和木棒席捲整個黃河流域,再向長江流域擴張,點燃文明的火種。大禹在危難關頭,三過家門而不入,用簡陋的工具帶領族人治理大水,捍衛微弱的火種。所有的人都成了神,活在億兆生靈心中的英魂不滅!再進城隍廟看看,幾乎所有神都曾是一些人,卻被供奉在廟裡。
此刻,年輕的熱血在郭紹體內奔湧,哪怕洪水滔天淹沒了自己,也要讓世界聽到這裡的吶喊。他站在高高的站車上,振臂大聲道:“族人之首領,就是燃燒自己、照亮整個天下!”
他離開了戰場,安排部將和官員進行戰場的收尾之事。然後修建暫駐的營地,召集眾臣商議事宜。
傷兵有數百招募的專業郎中團隊治傷,還有徵調的州縣民壯照料;戰死者會被用石灰等做防腐處理,屍體運回開封府……郭紹詢問了大臣,和自己理解世人的觀念後,放棄了仿照現代社會的軍隊葬禮,因為大夥兒根本不在乎這個,在這種事上搞得隆重是浪費錢;將士們大多認為人死後有靈魂,有陰曹地府。他們在乎的是自己變成孤魂野鬼,沒人祭奠燒紙。
所以郭紹下令禁軍將士陣亡,一律運回故鄉安葬,並在京師設廟每年祭祀;然後對其家眷以國庫的錢糧撫卹。這才是人們需要的。
在軍府幕僚頭領王樸的策劃下,前軍在原地駐紮兩天,等待後續軍隊出山,然後才聚兵向晉陽進發;在遼軍沒南下之前,大周禁軍精銳一旦抱團,在北漢境是無敵的存在,所以按照原定方略,這股人馬要開進到晉陽城南部的開闊地,先期威脅北漢首都。
兩天後,三萬大軍全部進入北漢地區開闊地,郭紹下旨開拔!
“晉陽!”一聲大喊在中軍大帳響起,浩蕩的鐵甲步騎洪流開拔出營。大周的野心和目標,毫無隱藏,帝國的夢想在瘋狂地吶喊。
馬蹄聲、腳步聲在開闊地上喧囂,如雲的軍旗在烈烈風中飄蕩。隆隆的鼓聲如同悶雷驚天動地,武夫用了千年的橫吹在馬上激揚,與在雕樓畫棟裡聽到優美曲子完全不同的旋律,短促的管絃音,在軍鼓的伴奏下,在黃沙枯草滿眼的沙場,悲壯又催人奮進。
鼓聲轟鳴,數萬將士在樂曲中,齊聲高歌。“大周猛士,復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披著鐵甲的皇帝騎著高大的黑馬從營門出來,連老頭文官王樸也騎著馬,不再裝模作樣儒雅,一臉的殺氣。身後,人高馬大的精兵悍將如同洪水一樣開拔,軍旗上的猛虎怒視山河,彷彿在威怒低吼。
……
晉陽,不斷有殘兵敗將從城門被放進來,前線的敗仗掖都也不住的。趙匡胤騎馬站在街口,看著這場面已說不出話來。
此時正颳著大風,高大古樸的晉陽城城樓上,樹葉枯草都在半空飛,整一個飄搖的景象。彷彿這樣巍峨的城,都在大風中搖搖欲墜。
趙匡胤雖然只有幾百人的親兵兵權,但被封的官銜也屬於北漢國禁軍,他也認識了不少人,此時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