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大堂裡說。”
一行人遂入室內,李處耘才道:“細作密報,江寧府近日兵馬調動頻繁,傳言要增援採石!”
郭紹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採石至關重要,此戰一定不能失手。”
李處耘道:“南唐軍自江寧府南下,最可能的目標是採石渡口,其次是當塗城。如果是採石渡口,我打算以高延儔部及龍捷軍步兵守採石鎖溪河,正面對敵;龍捷軍騎兵埋伏在採石東南面石坡山。鎖溪河戰場列陣決戰時,石坡山伏兵衝出山林,快速向敵側後翼突襲,以動搖其陣營……”
“目標可能是當塗城?”郭紹沉吟道。
李處耘的手掌放在下巴的濃密大鬍子上,說道:“南唐軍進攻採石,意圖很明顯,想奪回渡口,重建江防。成功了這是對南唐國最有好處的做法。
但若南唐軍主帥認為野戰不是我軍精銳對手,便有更穩妥的辦法:增援當塗城。此法之意圖,不在守大江,而在守江寧。”
郭紹頓時恍然道:“我明白了。”
李處耘點頭道:“只要當塗城有重兵,我大軍想從採石向江寧府進發,渡口和腹背就時時在當塗城威脅之下。咱們會被逼攻城,而非野戰決一勝負。”
郭紹道:“調戰船去西岸,急調虎賁軍三個軍到採石,以部署采石之戰。”
郭紹留在江東,前期的戰術部署是,龍捷軍在主力在鎖溪河(採石碼頭)布大陣以逸待勞下;虎賁軍第一軍騎兵和第二、第三軍騎馬步兵部署在東南石坡山;高延儔部劍南軍在東南二十里外的大黃山紮營。
如果南唐軍從東面縱深繞行當塗城,高延儔部則向東出動阻擊,採石附近的周軍主力隨後增援高延儔。
……
這邊郭紹急著調動虎賁軍過江,但還是高估南唐軍的反應速度了。十天之後皇甫繼勳才從江寧府出發,林仁肇先鋒先行,皇甫繼勳主力四萬餘眾隨後。”
林仁肇派出大量斥候於南面打探軍情,發現了採石東南二十里紮營的高延儔部。兩天後,林仁肇部前鋒萬餘步騎至鎖溪河北二十里停下。
他騎馬親自返回主力中軍,進言主將皇甫繼勳:“此戰不宜取採石,咱們先去當塗。”
不料皇甫繼勳一臉不可思議,很不客氣地說道:“你腦子有病?當塗已成孤城,周軍正從採石渡河,咱們不就近拿回採石渡口,千辛萬苦跑去當塗喝西北風?”
林仁肇聽得那很不順耳的口氣,強壓住惱怒:“我國將士,在水上尚能一戰,守城亦有可為,步騎野戰必敗!今去採石,不能正面擊敗周軍,則功虧一簣。不如退而求其次,大軍增援當塗;此城雖是孤城,所幸工事堅固,糧草充足,我軍可長期駐守。”
皇甫繼勳冷笑道:“駐守當塗那個死地有個鳥用!現在當塗城也在咱們手裡,擋住周軍了嗎?你去江邊瞪大眼瞧瞧,周軍照樣大搖大擺從採石渡江!”
林仁肇道:“當塗城不能威脅周軍,是因兵力空虛,不敢出城。我部六萬大軍進駐,情況便全然不同。只要周軍主力精銳敢北上攻打都城,我部便可自當塗出擊,奪回渡口、切斷周軍後路。”
皇甫繼勳搖頭道:“在江寧時,喊打喊殺急於求戰的人是你,大軍出動了,要東躲西藏的人也是你。”
林仁肇大怒:“打得贏誰他、娘願意這麼磨嘰,打不贏去送死有什麼用?”
皇甫繼勳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乾脆去降了。”
林仁肇道:“你願意去送死,你去!老子到當塗去了!要怎麼說隨你,陛下有言在先,我可以不聽你的,直接聽命朝廷。”
林仁肇一肚子氣回到軍營,當著眾將士的面大罵了一通主將皇甫繼勳。
這時他又見到了當塗城過來的斥候,瞭解到姑溪河岸發生的野戰詳細過程,又是怒不可遏。他不顧影響甚壞,又當眾大罵道:“楊收純粹是個草包!這等人怎麼成了南唐大將?朝廷不會用人!”
部將們忙勸說他。上頭的很多同僚都和林仁肇不睦,反倒是下層將士很快就與他稱兄道弟,因為林仁肇總是和大夥兒一起同甘共苦,更不會剋扣軍餉賞銀,處事也很公平,將士自然喜歡他。
林仁肇發了一通火,總算沒有衝動,先在原地按兵不動,等待皇甫繼勳的大軍到來。
探報大黃山南有一股周軍,蜀國人。淮南之戰時,蜀國降兵的戰鬥力林仁肇有所見識,根本沒放在眼裡……如果皇甫繼勳同意一起去當塗,只要一股兵力拖住蜀國人,南唐軍主力就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