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巡視了半天城防,下午暫且回家,習慣地去了紅鶯的房中。他此時已有三房小妾,紅鶯便是其中之一……這女子顯然比另外兩個小妾要有姿色得多,也很會侍候人,楊業比較愛到這裡來。
看著紅鶯殷勤溫柔的樣子,楊業又想起了趙匡胤的話。便不動聲色地詳細問了賣她的商人什麼底細,在什麼地方。紅鶯對答如流,臉上的笑容十分乾淨,絲毫沒有心計的樣子。
她只是有點委屈地說:“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是殘疾,可您看我像個壞人麼?”
楊業想起幾個月來的相處,搖搖頭。這世道識字的婦人都不多,這婦人琴棋書畫樣樣都會,要說淪落過風塵倒也可能,若是壞人……一個年輕女子能幹什麼壞事?
紅鶯柔聲道:“恩公錢也花出去了,就莫要嫌棄妾身。妾身在楊府什麼都不算,只是全憑恩公處置的一個奴兒,且連走路都困難,還能做什麼?”
楊業聽到這裡一想便放心了,其實她說得很對。能影響他的婦人,只有妻子,小妾或奴婢就和一件東西一樣,沒什麼好嫌的。他娶妻才會比較慎重。
不過因為趙匡胤的話,楊業還是找來了一個多年的老奴,讓他照著來歷去打聽確認一番紅鶯的說辭。
那奴僕坐了一輛馬車出去,傍晚時分就回來了。他去打聽過,賣掉紅鶯的商賈家確實存在,也承認賣掉過一個從欠債者家得來的殘疾小娘。而且那家商鋪在晉陽已經很多年了,夥計多是晉陽人,周圍的人也如此說,沒什麼蹊蹺。
楊業得到回稟,便不再懷疑。因為他實在想不出紅鶯以一個小妾的身份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這麼幾個月朝夕相處下來,他覺得紅鶯品行不錯,從來沒要求過額外的賞賜,送她東西她也很謙讓。
時間一長,楊業對紅鶯也產生了一些情分。正如他偶然所言,就是一塊石頭在懷裡捂久了也能熱乎不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 撥霧雲開
東京金祥殿內,燈火搖曳,窗外卻一片漆黑。此時此景很容易叫人產生正在也半夜的錯覺,但確實是早上;人們起得早,而且時節進入冬季後,晝短夜長,天亮得更晚了。
“稟陛下,大臣們已到。”一個宦官的聲音道。
郭紹轉頭看了一眼,今日當值的宦官是王忠,那個白白胖胖的宦官。郭紹從個人喜惡上,從來沒喜歡過這個宦官,最起初見面是在淮南,王忠是先帝柴榮身邊的心腹,與郭紹有點過不去,先入為主的印象就不好……然後王忠說話的聲音在郭紹聽來太陰柔,還似乎帶著點嗲;畢竟不是個美女,這種口氣聲音聽起來就難受了點。
但郭紹依舊讓他身居內侍省高位。因為王忠在宦官中比起來,有閱歷經驗有能力;所作所為也證實了他比較靠得住,而且算起來早早意欲投奔是有功的。
宦官早已不是唐朝那種可以廢立皇帝的局面,現今的皇帝大多都是武夫,比宦官狠多了……此時的宦官在軍政上沒權力,地位不是看他有什麼職務,是看能不能出現在皇帝面前;因為他們的生死、權勢全靠皇帝一句話。王忠能在金祥殿皇帝跟前當值侍候,便是郭紹對他的重用。郭紹用人幹正事,基本不會考慮自己的好惡;如果只考慮喜好,他身邊應該全是美女。
“我知道了。”郭紹吭了一聲。
王忠便彎腰從門口退開,不再多言。
郭紹不是拿架子、故意讓大臣等,他在去見大臣前,再次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這種聚在一起的議事,多半不是真的商量什麼事兒,而是溝通和決策;真正的考慮、權衡大多都是在私底下準備好。
牆壁上貼著各種新的紙條、寫著很多人名;桌案上凌亂的卷宗和紙張,上面寫著字,畫著潦草的圈圈和線條。郭紹揉了揉太陽穴,今日的議事不能拖太久了。
郭紹站了起來,走出密檔房,宦官王忠不動聲色地拿鎖將門鎖上了。
此時天色還沒有亮,風也很小,冬季沒有蚊蟲鳴叫,周圍籠罩在一種沉寂之中。但這種寂靜,並非寧靜,彷彿在急躁地等待著風起雲湧的到來。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一眾人伏拜在地,聲音十分整齊。立刻給無序而寂靜的氣氛帶來了改變。
“諸位平身,各自坐下說罷。”郭紹走到上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眾人也紛紛起身回到自己坐的地方,然後一個個沉默不語,都很沉得住氣不願意先開口。這時候郭紹便知道該自己說幾句了。
他說道:“樞密院可下令符昭序停止對北漢國境的襲擾。而今眼看要到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