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抬頭看時,那匹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還沒死但已經爬不起來了。他回頭說道:“留下一個人照料他,若是受傷重了,把他弄回京兆府找郎中治傷。”他說罷把腰間裝金銀的錢袋取下來,丟在路邊,遂下令所有人換乘馬匹。然後策馬繞過那匹倒下的軍馬,繼續前奔。
不一會兒天上烏雲密佈,突降暴雨。這已經是他們從固鎮出來短短几天第三次遇到暴雨了,夏天的驟雨很容易見到。
天地間電閃雷鳴,風颳得呼呼作響。清虛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好冷啊。”郭紹回頭看時,京娘默默地到了隊伍最後面。他會意,雨水溼了衣裳會走光,婦人出門在外確實有諸多不便;上次遇到雨不小心看到她穿著溼衣服的樣子,束縛在胸脯上的白綾輪廓都能看見,就好像在現代露出了胸罩帶子一般。不過騎馬狂奔,雨一停衣服就幹得特別快,氣溫本身就比較高,又有風吹著。
“清虛,你確定麻衣道者在華山臺觀?”郭紹大聲喊道。
“你說甚?”摟著京孃的腰的清虛喊了一聲,她說話也不清晰。郭紹便又將長句分開,慢慢重複了一遍。清虛也大聲喊道:“我不知道啊!師公大多數時候都在臺觀,但有時候會去武當山!”
郭紹心裡更是憂心忡忡,如果麻衣道者不在華山該當如何?
此時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上天展示了巨大的自然威力。饒是郭紹清楚雷電是雲層裡的正負電荷對撞,也不禁嘆息:難道真的有天道命運?
麻衣道者長期住在華山臺觀,若是這次去他恰恰不在,這難道就是天命註定的事?
當天晚上,他們已到華山下,馬上要進入山區道路難行,郭紹下令找地方休息一晚,次日一早上山。嚮導都不用找,清虛知道臺觀在哪裡……那是個在場所有人都沒聽說過的道觀,沒人知道在哪裡,一時間只有清虛知道。麻衣道者似乎不像陳摶一樣喜歡到處遊歷講學,知名度反而不如他的徒弟。
華山腳下有客棧,而且不止一家。這個時代的名山名景雖然不像以後風景區商業化那般熱鬧,但總是有不少人尋山問水到處遊歷,而且這種人一般都還不缺錢;有錢賺的地方,何況又在關中,食宿是不必擔心的。
郭紹等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他也不覺得這些地方又黑店。就算有,他們一行大都是軍漢,也不容易把他們怎麼著;何況京娘在江湖上非常小心,經驗豐富。
唯一的問題,郭紹晚上非要住在京娘和清虛的房裡。京娘沒說話,清虛很不同意,她生氣道:“人家雖然是道士,卻也是女的。你一個漢子要同處一室,像什麼話!你想做什麼?”
郭紹此時哪有心思猥褻婦女?他說道:“你們在暖閣裡住,我在這裡打地鋪,你放心,我好歹也是禁軍廂都指揮使,必不會做出失禮之事。”
京娘應該早就看出來他心裡掛念什麼了,便勸道:“我會照顧好清虛,不會出什麼問題。”
郭紹執意,冷冷道:“你不是說任何事都會聽命於我?”
京娘便不做聲,說道:“我們要沐浴更衣,你在外面不要朝這邊看。”
郭紹愣了愣,便走到簾子外面找條凳子坐著。等到裡面傳來了水聲,他這才漸漸回過神來,心道:自己怎麼變得如此多疑小家子氣?如果一個人誰都信不過,事必躬親,能做多少正事?
不過,這應該是最近心力憔悴的原因,人在焦慮時就容易出現抑鬱、壓迫等情緒。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嘆道:“為什麼我最關心最在意的人,都不能看到好結局?”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連清虛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傷感,沒有嚷嚷爭執了。
郭紹也不洗澡,京娘給他墊了席子毯子,果然就在地上睡了一晚上。不過他確實表現得很君子,沒有任何不光彩的行為。
次日一早,眾人吃過早膳,買了一些乾糧,把水袋裝滿水。店家見他們帶著許多馬匹,好心提醒:“要上華山,山勢陡峭,騎馬是萬萬做不到的。”
清虛也說沒法騎馬,於是郭紹留下數人在客棧住下,然後帶著剩下的人在清虛的指引下沿路上山去了。
果然路很不好走非常崎嶇,有的路段是在石頭上打出來的臺階,外側又沒有護欄,必須要小心行走,否則滾落下去恐怕是活不成的。郭紹轉頭看去,只見煙霧瀰漫,山在霧中如同仙境;在如同雲層的煙霧之中,山石上的松樹長在懸崖上,這似乎就是很常見的畫,迎客松?
在現代他沒有時間和錢來遊覽這個地方,這還是第一回到華山,不過卻沒有旅遊的心情。閱名山勝地,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