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還真不僅僅是“一個女兒”這麼簡單。
郭紹把人帶下來,看了京娘一眼,覺得她不會多嘴。而李家小娘昏迷了不知情況,丫鬟也沒親眼見著……於是郭紹就開始添油加醋地說起情況來,並且幫那折公子編造了一些沒有的話,說要事後不計代價報復什麼的。
說完郭紹便乾脆地說道:“李公,此地不可久留,您就是看在令千金的份上,跟我走得了。我不是在吹噓說大話,無論宮廷裡還是樞密院我都有人。保你半年內的職務就超過現在,俸祿比現在高一倍,而且能讓李公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
反正大家也不是太熟,索性赤裸裸擺上挖牆腳的條件得了。
李處耘眉頭緊皺。這時小娘從車上下來,她那模樣真是太可憐了,身上裹著郭紹的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裡面被撕光了。頭髮亂蓬蓬,臉也是腫的,嘴角還有血絲,李處耘瞧在眼裡是痛在心裡。
郭紹趁機催促道:“李公,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事不宜遲,決斷吧!什麼東西都不用帶,稍微抓點細軟,帶家人先出城。”
李處耘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進門去的女兒裹著袍服的背影,咬牙道:“稍後我帶人去城外驛館見郭都使。”
郭紹聽罷便不再多說,抱拳執禮,和京娘一塊兒先離開了李府。他們回到驛館便招呼部下收拾東西準備啟程,一時間見邠州城尚無動靜,郭紹便提筆寫一封書信,準備不辭折從阮而別。
……
那折德良一番折騰被人抬回家中,家裡的人慌著給他找郎中看傷,又把那兩個小廝抓起來問事情經過。折德良不諳武藝兵法,在靜難鎮毫無兵權,心下雖然惱怒卻一時無計可施。那郭紹的身手已領教過,手下似乎還有一干猛將;別說折德良找看家護院的家丁去報仇,就算是一隊甲兵過去都不一定能拿那郭紹怎樣……除非調靜難鎮的軍隊。
但鎮節的軍隊根本沒法隨意調動,別說是在靜難鎮無軍職的折德良,就算折公麾下大將要調兵也得先經過節度使的准許。這件事只好先告訴折從阮,讓伯父替他出頭,才治得了那幫人。
於是折德良顧不得渾身傷痛,嚷嚷著叫家丁把他抬到伯父家中去告狀。
等到折從阮見到躺在架子上的侄子時,他早已從官府的稟報裡獲知了事情的大致經過。當時折德良被打,街上很多人圍觀,街頭官鋪的差役也見到了,是折家的出了事,官員哪能不盡快告知節度使?
一時間廳堂裡一堆族人親戚哭訴,折從阮也心煩,便派人去驛館請打人的郭都使上門來解釋。
侄子不過是被打了一頓,而且有過失在先……當街那麼多人看到他意欲劫持李家閨女,被打一頓也是自找的!折從阮只是覺得這事很麻煩,卻不覺得有多嚴重。
不料沒一會兒,就有部下來稟報:“李處耘帶著家眷數人已經離家出城了。”接著又有人來報:“住在驛館的禁軍武將郭紹已經帶人離開,在驛丞那裡留下了書信一封。”
折德良聽罷忙道:“伯父的部下惹了事叛逃,您快撥兵把他們追回來……先遣快馬封鎖關卡要道,量他們也跑不出靜難鎮!”
折從阮卻沒理會,不慌不忙地拆開那封書信先細看。
那郭紹在信中先解釋了一通矛盾的經過……折從阮覺得可信度很高,因為他知道侄子和李處耘本來就因為李家小娘的事有過節,還鬧到東京去了;況且和官府稟報的見聞也比較吻合。反倒是折德良說的“在路上和李家娘子說了句話就被打一頓”不太合情。
接著信中又解釋為何要帶走李處耘的緣故,說是李處耘有個好友叫羅彥環,羅彥環是郭紹的好兄弟。郭紹不想給兄弟的好友惹了麻煩坐視不顧,因此帶走了李處耘。並言李處耘多次感激折公厚待云云。
折從阮看到這裡,心下也不想過分追究了……侄子是什麼樣的人他能不清楚?上次鬧到東京,朝廷根本不顧誰對誰錯,直接判定他折從阮御下無方,和部將有矛盾;所以處置方法是貶走部將李處耘,把折從阮和有矛盾的部將分開了事。折從阮請旨說情,也是為了把這種內部的矛盾在鎮節內化解。
書信還有一段,卻是棉裡帶針、有先禮後兵的意思。郭紹提及回朝後會在樞密院的人跟前讚賞折公款待云云,又兩次提及鳳翔節度使王景,似乎他和王景關係匪淺。
折從阮摸著鬍鬚沉默良久。
現在朝廷內外這批將領,數不清的人都是從晉、漢時拼過來的,但天下功成名就的大將和鎮節節度使卻很有數,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
過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