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還罵“賤貨”?她心裡的恨意漸漸發酵,把幾年前剛出嫁時的感恩和好感已經消磨得沒剩一點了。
符氏心道:無非就是以為我出嫁過,不是完璧之身。
那一片無用的肉倒比一個女子的性命、品行、整個人還重要了?符氏在符家和河中府又不是沒聽說過,有的卑賤的奴婢在出嫁之前,悄悄的全身都被玩弄過了,就差沒侍寢而已,那也是完璧之身……難道那樣的奴婢,比名正言順出嫁過的婦人更乾淨了不成?
符氏根本沒侍寢過任何人,連手指頭也幾乎沒被人碰過。但是她現在對男子的那種奇怪心思非常反感和痛恨,根本不問青紅皂白,是把女人當玩物和佔有物的表現。婦人就不是人了?
她壓抑住心裡的怒火。低頭找到了準備好的顏料紙,拿手指輕輕拈起來貼在自己傷疤上。然後拿起一枝毛筆輕輕掃動那張黃色的紙,讓它在額頭上壓均勻了。
等一會兒,她把花黃撕下來,便在鏡子裡看到光滑雪白的額頭上出現了一朵黃色的梅花形狀。看起來不太習慣,但似乎並不難看,倒讓她簡潔的裝扮多了幾分嫵媚……而且那疤痕也看不出來了,除非離得近仔細瞧。
符氏在鏡子裡瞧了半天,稍稍滿意,把剛才的惱火和低落心情拋諸腦外。她其實骨子裡和二妹是一個性子的人,比較樂觀。要是不樂觀、不會自己想開,估計早就成天焦頭爛額了,而不會現在還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她彎彎的眼睛終於又漸漸露出了一點笑意。
就在這時,宦官曹泰入內,徑直招呼寢宮裡的宮女退下。那些宮女見皇后沒有言語,便聽從曹泰的話小步退出了殿門。這時曹泰才躬身說道:“樞密院調侍衛司虎捷軍左廂到河北祁州、九月前出京,侍衛司馬步都虞候郭紹任主將。皇后娘娘的妹妹派人到宮門來,傳了個信,她想回大名府住一陣子,向皇后娘娘道別。”
符氏微微一怔,便很快理順了這些事的關係。
她只說道:“我知道了。”
曹泰適時便道:“那……奴家告退?”
符氏又說道:“你安排一下,我要出宮去符家宅院,上次見二妹那裡;派人召見二妹,我為她踐行,也想叮囑她幾句,向我爹帶幾句問候的話。”
“要一併召見郭紹麼?”曹泰不動聲色問道。
符氏有點猶豫。上次自己被弄了一道傷口的場面她難以忘記,連帶那次發生的其它不相干的事也印象深刻;皇帝見面就知道她去了哪裡、見了誰。
她的膽子再大,想起來也有點後怕,當下便道:“不必了。”
曹泰躬身答道:“喏。”說罷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寢宮。
符氏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的軟墊上,覺得右眼皮一陣不受控制的跳動,剛剛才緩和平靜下來的心思,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以她對柴榮的瞭解,柴榮對北伐收取幽雲十六州的渴望已經達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他做夢都想成為與唐太宗齊名甚至超越史上明君的一代大帝、流芳百世。所以符氏判斷這次調動不應該是出於內鬥,從以往的表現來看,郭紹是很有價值的名將;在北伐緊要關頭、正值用人之際,柴榮不可能拿郭紹動手……這也是為何郭紹和趙匡胤發生了很大的矛盾,柴榮也兩邊都想保的原因。
但是,北伐之後郭紹會不會留在外鎮?
李重進的例子是最不妙的處境;除此之外,可能皇帝並無他意、也會留侍衛司大將帶兵在外。比如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至今還帶著龍捷軍右廂和一些偏師在壽州下蔡鎮,已經半年多了、近期才可能因為北伐回撥。
萬一郭紹這回出京了之後,被滯留在外鎮……那對符氏就相當不利了!
到時候萬一事態有變,在東京她沒兵可用。她在禁軍裡的威望和名氣是一回事,比如有些小事兒很好辦,禁軍大將、朝廷大臣都願意賣個人情;但真正要用兵的時候又是另一碼事。必須要完全可以信任、又有實力的大將才會在危急關頭和她一起。
這個人只有郭紹!她的妹夫,願意把性命交給她的兒郎,又手控虎捷軍左廂兩萬精銳。簡直是最要緊的一個人……如果沒有郭紹給予可靠的實力支援,她無論怎麼佈局心裡都是虛的。
“唰唰……”一陣細響,外面灌進來一陣風把紫色的帷幔吹得一陣晃動,摩挲出絲織品的響動。
這時候符氏才發現風已經越來越涼了,身上竟然一下子泛出一股子寒意。她心裡忽然感到很害怕……對未來的恐懼。
她聽聞、見識過不少事。當秩序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