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闌珊處……我忽然想起夫君說的一句話了,你說為了有機會站在我面前,已經走了千山萬水。”
郭紹道:“如果萬福宮沒有高牆,二妹會後悔那一次相見?”
符二妹愣了愣,琢磨了一會兒郭紹的話,微笑著搖頭道:“不會,就算只是鏡中月水中花,就算只是影子戲,讓我重新走一遍,我更會走同一條路,可能會迫不及待期待著那年元宵到來。夫君知道我之前的二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郭紹老實地說道:“應該比大多數世人過得好。”
符二妹可憐兮兮地顫聲道:“不是,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夫君在這世上,所以不覺得煎熬和無趣。”
“二妹……剛才那浴室內,帷幔後面有個人。”郭紹沉聲道。
符二妹急忙說道:“我知道,是個宮女。夫君說得對,在皇宮裡你那樣做太不合禮儀了……”
“是太后。”郭紹道。
符二妹一手捂住郭紹的嘴,一手捂自己的耳朵,可惜太遲了,郭紹只說三個字立刻就吐了出來。
她的身子一軟,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郭紹又道:“那年元宵節之前,你姐還是皇后;在與符家商議聯姻之事前,我是禁軍廂都指揮使。二妹覺得,一個廂都指揮使要怎麼見到當時的皇后?”
符二妹聽罷沉吟道:“皇后……怕是不能上朝的。你是怎麼認識大姐的?”
郭紹道:“別說皇后,就算現在你姐是太后了,一個廂都指揮使能見到她嗎?就算大朝的時候能見到,也是在簾子裡,連她長什麼樣都看不清楚。”
“真是這樣……”符二妹低頭琢磨道。
郭紹又道:“先帝在位時,更別說有什麼私情了,我不要命,皇后還要命哩。”他繼續說道,“皇后一直在皇宮裡,一般人根本見不著,唯一一次看到她,是高平之戰班師回朝,她到陳橋驛迎接大軍。當時去面聖的人站得遠遠的,連頭都不敢抬,我那時還是個十將,等著上峰請功好升官。”
符二妹恍然道:“夫君娶我之前,和我姐並沒有……”
“怎麼可能?提著腦袋胡鬧,也不是這麼鬧的,符家那麼多人那麼大家業,你姐什麼頭腦,二妹最清楚。”郭紹道,“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符二妹踱了幾步,又道:“夫君在符家做過衛士……”
郭紹道:“那時候我才十三四歲,好像沒見過符家娘子,也許見過,反正現在我真記不清她當時長什麼樣了;而且身份差別那麼大,連話都說不上一句,更不可能有任何來往。二妹覺得我是一個見人家長得漂亮,就能惦記十年的人?”
符二妹道:“原來夫君在娶我之前,連大姐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沒看清楚過。”郭紹不動聲色地答道。
他把手輕輕放在符二妹的手背上,她沒動,他便輕輕握住她溫潤纖細的柔薏,輕聲道,“萬福宮的高牆,不是隻關宮女,也不是隻關二妹……你姐何嘗不在高牆之內?”
符二妹一言不發。
郭紹轉頭在她耳邊小聲道:“你不覺得大姐和萬福宮的嬪妃很像嗎?不一樣的是,她的牆更寬一點,延伸到了整個皇城;但她能出去嗎,你見過太后能改嫁的……大姐今年實歲才二十六,今後她一生都要一個人在這裡。”
符二妹頓時面有同情之色:“我都沒替大姐作想……你這麼一說,忽然覺得她真可憐。”
郭紹趁機柔聲道:“她不僅是二妹的大姐,就像我的姐姐一樣。一個人為了整個符家的地位穩固,來做皇后;去年東京風雨飄搖,沒有她,至少我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一般人守寡了能改嫁,但她不能,只能耗在這裡。難道我們為了什麼道德禮儀,就應該讓她一個人無條件地為大局犧牲自己,然後這樣孤苦伶仃?”
符二妹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活力,雖然一臉痛惜之情,但不是剛才那樣軟軟的很憂鬱。
郭紹不動聲色道:“無論發生什麼事,太后不會奪走你任何東西。二妹想想,你是符家名正言順嫁給郭家的人,從聯姻佈局作想,你們姐妹的作用是一樣的,但符家衛王不會願意接受亂折騰平白讓天下恥笑的事。”
符二妹小聲道:“夫君在犧牲色相侍寢?”
“我有什麼色相……”郭紹愕然道。
她掩嘴一笑,踮起腳尖耳語道:“大姐和我長得那麼像,你一定也很情願的吧。”
郭紹悶著頭,點頭承認。
符二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她就算不說出來,很容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