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戰船最要緊的就是速度和運兵。兩船交戰,以接舷戰為主,還得靠人登船廝殺,船小兵寡首先就吃了兵力寡弱的虧,故運兵多寡便關係戰力強弱。”
郭紹點頭以為然,心道:每個時代都有適應它的東西,狹長的戰列艦並不適應接舷戰。此時想打沉一艘戰船是非常困難的事,還不如用水軍直接攻佔……尋思起來,畢竟赤壁之戰火燒戰船的事是特殊情況,曹軍把戰船連在一起沒有了機動,否則火船並不容易燒到戰船;現代水戰中的軍艦連飆那麼快的魚雷都有可能躲掉,還能沒辦法躲明顯的火船麼?
韓通又道:“這船是沙船,不僅寬、船底還是平的,和海船是不一樣的東西。江河湖泊上行船,一些地方水不深,尖底船要觸河底。只有平底船寬船最好,船體寬吃水淺,就算擱淺了也能拉出去;水車、船槳也比風帆適用,因為很難湊巧遇到順風的天氣,逆風也不能走‘之’字,像汴水這麼寬一條河,怎麼走之字迂迴前行,還不如降帆用水車。”
郭紹聽韓通說什麼“之”字行駛技術,頓時覺得很厲害的樣子。他聽說過這種法子,但具體技巧還真是沒研究過。
郭紹聽得興致勃勃,當下便率眾來到水寨內,登船去觀看那些“古代版輪船”的木頭機械構造,又詳細詢問水軍的戰術、編制等諸事。
今後的最強敵人不在水上,郭紹恐怕難有機會親自指揮水戰的,不過他還是對諸事很有興趣,逐漸學習瞭解……郭紹心裡不覺得自己自負,但感覺古代這些東西他都學得會;畢竟此時沒有非常專業精深的理科學問,都是簡單的經驗技巧,雖然隔行可能不熟悉,但大致搞清楚是怎麼運作的很容易。
作為三軍統帥,郭紹基本可以細緻瞭解到一個小隊是怎麼作戰的,特別是陸軍的作戰方式,他好幾年都在一線戰鬥經歷。或許很多高位者不屑這些東西,但郭紹自己覺得很有用,對決策的合理非常有幫助……就好像一個搞機械設計的,如果不知道一個模型從工藝上是不是能實現,那他設計的東西也是扯淡;一個主帥不知道戰術上怎麼實現,戰略再美好也是白日夢。
甲板上有股子魚腥味,郭紹忍不住回顧戰船上的水軍將士:“你們這戰船還兼做漁船?”
一個武將不好意思道:“有時候出去撒網撈幾條魚,郭都點檢如何知道?”
“聞到了氣味。”郭紹臉上帶著笑意,並沒有越級指責將領的意思。於是那武將便嬉皮笑臉道:“郭都點檢的鼻子可真靈,俺卻聞不到哩。”
眾人聽罷也陪笑了一通。郭紹很少去管底層武將的事,反正他們各自都有人管,自己不如保持好融洽的氣氛、以博得下層將士的愛戴。
“韓都使,何不具體說說那逆風‘之’字的法門?”郭紹饒有興致地看著韓通,“比如帆的方向、船的動向之類。”
“如果是正面逆風,那誰也沒辦法,不過那種恰好的狀況很少,風向稍偏就有辦法。”韓通比劃著解釋。郭紹聽得稀裡糊塗,便提議可以畫圖慢慢解釋。
倒是一旁的王樸,彷彿對什麼戰術一點興趣也沒,反而對郭紹很有興趣,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郭紹。偶爾發現王樸的眼光,感覺很不自在。
郭紹在船上呆了整整半天,太陽西陲才離開水寨,率眾回城。
……一眾人走到內城御街,陸續道別各自回家。王樸告辭時說道:“對了,有件事,宰相馮道重病,告假很多天了。”
郭紹和馮道沒什麼交情,當下便沒說什麼,徑直回家。進了府門,他這才琢磨起來,王樸也生過病、是陸神醫把他醫好的,剛才專門對自己提起,難道是暗示自己派陸嵐去給馮道瞧瞧病?
想了一會兒,郭紹便進前院的門樓,進去找陸嵐。在郭紹的印象裡,實在想不起馮道究竟幹過什麼有用的事;但也對他沒有成見,只知道他有個外號叫“不倒翁”,官做了四五朝,誰當皇帝,官都照當不誤。
廂房敞著,郭紹敲了敲門,陸嵐正做著針線活,見郭紹進來,立刻將手裡的東西藏進了旁邊的書架後面。她說道:“進來吧,反正是你家。”
郭紹道:“讓你不遠千里來到東京,我說過要回報你的……你推薦一個最親的親戚,寫信叫他到東京來,我想辦法讓他做御醫。”
陸嵐聽罷說道:“三姨夫為了做官讀了那麼多年書,你這倒輕巧,一句話就能做官?”
“御醫是太常寺管,那太常寺少卿是我的幕僚,你說輕巧不輕巧?”郭紹毫不掩飾地笑道。說到這裡,忽然若有所悟:難怪他總覺得御醫的醫術也不是多麼高明,原來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