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的武將穿得非常厚。在這屋子裡呆了一會兒,他們已經有點坐不住了,有人臉上開始冒汗……外面很冷,穿著厚衣服進來卻很燥熱。另外幾個幕僚因為沒披甲,倒比較方便,有人已經把大衣脫下來。
“三處都派人來了,父親先見誰?”一個年輕武將開口問道。
一個部將納悶道:“三處?不是隻有符彥卿和李繼勳派來的人麼……還有一處是哪裡的?”
李筠冷哼道:“還有一處,北漢的使臣。”
“哈哈!主公現在炙手可熱哩!”那部將大笑道。
一個幕僚進言道:“砍了北漢使臣獻上去,謝絕李繼勳的兒子李守恩,與符家聯姻乃是上上之策。符家既有大周太后,又與禁軍新貴郭紹為姻親;主公只要和符彥卿聯姻,可保高枕無憂。”
另一個人卻沉聲道:“先帝駕崩,東京還不知道會怎樣……”
李筠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人,已然明白幕僚的意思。若要起兵圖謀大事,現在李繼勳、李重進聯合造反,若又有北漢兵來助,聲勢實力便大了,勝敗猶可一爭。
這時部將嚷嚷道:“先砍了北漢的人!他孃的,打了這麼多年,咱們死了那麼多人,還有臉來和解?”
不料李筠揮手道:“散了,明日再說。”
眾人只得紛紛告辭。
等人都走了,李筠對長子李守節道:“李繼勳的兒子李守恩安頓在衙署內?”
兒子道:“是,父親。為了不讓那三人相互見面,我安頓在衙署後面的房子裡。”
“隨我去瞧瞧。”李筠當即說道。
及至待客的地方,李筠見到了李繼勳的兒子。相互寒暄了一番,李守恩是替他的弟弟來提親的,帶來了不少禮物。
李筠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守恩誇讚弟弟如何文武雙全的廢話,直接問道:“李繼勳現在派人來提親,意下是要我和他們一起謀反罷?”
守恩愣了愣,回過神來急忙沉聲道:“素聞節帥忠義,常念太祖知遇之恩。今東京姦夫淫婦勾結內外,弒君意圖篡位,黨同伐異大肆屠殺忠正之士;大周太祖傳下來的江山危在旦夕。節帥……”
“怎麼起兵?”李筠聽到滿口大道理越來越不耐煩了。
守恩只得說道:“淮南節度使李重進乃太祖之甥,我父親欲擁立為主,仍奉大周國號。”
李筠一聽笑道:“我提著腦袋擁立李重進?哈哈,李重進是我爹還是我什麼人?”
守恩一言頓塞。幸好旁邊有個幕僚,立刻說道:“您稍安,自古結盟實力大者為主,我家主公(李繼勳)意在自保,無心爭權。只要您願意一同起兵,主公可先以利害勸說李重進;無論李重進什麼態度,我家主公都願意奉您為主!”
李筠卻直接搖頭道:“扯!李重進還做侍衛馬步司都指揮使的時候,李繼勳是步軍都指揮使吧?他倆共事多年,挺合得來。李繼勳不和李重進一個鼻孔出氣,卻要和我同心同德?我連李繼勳長啥樣都沒見過。呵,實在太荒謬……你們剛還說奉李重進為主,馬上嘴皮一翻輕輕巧巧又變了,問過李繼勳了嗎、問過李重進了嗎?爾等小輩說了能算話?”
“節帥!禁軍勢大,無論誰當權都不會把機會留到外鎮來;此時我家主公和李重進一心起兵,機遇難得,失之不再來吶!”幕僚急切勸道,“那郭紹年輕小輩,您卻要聽命於他真的服氣?”
李筠已經失去了興趣,很無禮地拂袖就走。
這時幕僚小聲勸守恩道:“事不濟也,咱們趕緊想辦法從潞州逃走!”
守恩道:“父親言李筠事關重大,不能畏懼危險。”
幕僚急勸道:“李筠狂妄自大之人,難以理喻。王饒若是沒病逝,他與趙匡胤曾有聯姻婚約;咱們先拉攏王饒之後,還能爭取一下李筠。現在無計可施了。”
……李筠離開後直接去前衙禮館,那邊安頓的是符延卿的長子符昭序。現在李筠還沒說要反、仍奉東京詔令,所以接待符延卿的人正大光明。
李筠先見了李繼勳的人之後,心下里承認一句話比較有道理:和李重進、李繼勳一同起兵,是一個機遇,這樣地盤才寬、兵力才多。
但這個機遇實在不是很好,這邊三李是扯皮的,李筠看不到最大的好處歸誰;東邊大名府符彥卿離得很近,實力很大,河北還有龍捷軍左廂兩萬人,一旦起事、龍捷軍左廂可能會南調交到符彥卿手上壯大實力。
不如先坐山觀虎鬥,看看李繼勳、李重進和東京禁軍幹一仗,也好估摸禁軍現在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