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白姥也似乎被一串厲害的名頭唬得一怔,忙道:“郭大帥過譽了,不敢當,虛名只是世人謬傳。”
“我替受傷的將士前來、多謝白聖手和巫山縣杏林人士對大周軍的幫助。”郭紹道,又指著鍋裡一大鍋湯,“白聖手在熬製何種湯藥?”
她恭順地答道:“回郭大帥,貴軍中不少人的症狀是水土不服、溼氣入體才致吐瀉,這藥方對此疫很有效。”
旁邊小娘上前去,果然和巫山白姥十分熟悉。白姥檢查帶回來的藥材,便向郭紹告歉:“廂房裡有十幾個重傷的人,我先把藥加到砂鍋裡。”說罷向另一頭的幾個爐子邊走去。
郭紹道:“治傷要緊,那些人都是我的兄弟。”
白姥寫了一張條子給小娘,小娘便照著條子稱藥,在旁邊默默地幫忙。郭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那巫山白姥那麼大的名氣,照小娘子的說法連成都的花蕊夫人都派人來求藥;可好像缺少一點自信……那種自信不一定是清高,但能力被世人認可後,至少能不卑不亢、有點與常人不同的氣質。
反倒是白姥身邊那小娘子,言語之間雖然有點荒疏失禮,口氣膽子卻不小。
第三百六十一章 鼻涕
郭紹讓縣令確認了巫山白姥的身份,又在相見時以禮相待……見個面主要表明他的誠意交好態度;然後留下兩個親兵“協助”巫山白姥醫治傷兵,便告辭了。
……小娘子悄悄說道:“果然樹大招風,這下好了,倆尾巴盯著咱們。三姨估摸著要被逼去給他那個什麼好友治病,那生病的人,不會在東京罷?”
“白姥”皺眉道:“什麼生病的好友在東京?嵐兒從北方來,認識那個周國的將軍?”
被叫“嵐兒”的小娘子就是陸嵐,她忽然氣呼呼地說道:“不認識!那郭大帥就是災星,人稱‘郭破城’,走到哪兒,哪兒就城破,我瞎眼了才認識他。”陸嵐沉吟片刻,又道:“因為‘巫山白姥’名氣很大,那郭大帥說有個好友病了,這不才到處找三姨。我就怕,他從東京來的、什麼好友是不是在東京?三姨要去治病真要走遠路了。”
“我哪兒都不去。”白姥忙道,“‘巫山白姥’又不是我,他要找應該找你才對。”
陸嵐無奈道:“我給人看病,人家問我哪兒的,我就說白樹彎白家的……三姨姓白,又是那地方唯一的女郎中,當然以為是你了。”她嬌聲道,“三姨,我費心費力醫好了別人,都替你爭光了。”
白姥正色道:“要不我讓家父到城裡來,找城裡的長輩們說清楚,巫山白姥不是我,把事澄清。”
陸嵐道:“算了罷,那麼麻煩。我一介女子,要那名頭有什麼用?人們以為是誰都沒關係……就當是我報答三姨家收留我們父女之恩。”
“咱們是親戚,說那恩吶怨的有什麼意思。”白姥道。
陸嵐的娘就姓白。她家本來在幽州,幾年前她的娘被契丹人搶走了,陸家避禍搬到了涿州;去年初周朝北伐,周軍屯兵涿州,郭紹就住在“陸神醫”家裡。
郭紹在涿州屠殺遼騎數千,後來周軍退兵,人們怕遼國屠涿州報復,城中很多百姓都跑了。陸家那時也在兵荒馬亂中收拾細軟南奔。陸神醫先去河北相州、投奔女兒的孃舅白家,發現孃舅家已經人口凋敝,白家的人就帶著陸神醫輾轉回到故鄉老家……巫山縣白樹彎。
陸神醫年紀大了,經過一番折騰身體遭不住一命呼嗚,陸嵐就被白家收留。
她從小就跟著她爹行醫,底子打得很牢,在白家發現了大量失傳的醫典和在北方找不到的藥材,邊學邊用;在診斷之中嘗試醫典上學來的新法,竟屢試不爽醫術精進,治好了不少別的郎中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看來她的“三姨”確是資質平庸,守著那麼多祖傳典籍,一直沒多大的作為。
陸嵐剛到巫山時人生地不熟,三姨對她最好,所以和“白姥”的感情最好,經常跟著白姥行醫……“白姥”的面相有點像陸嵐的娘,她還真當娘一樣照顧。
她已漸漸在巫山過得習慣了,以前娘會說蜀國方言,陸嵐兩種口音都會,現在她和當地人也沒多大區別。
……及至中午,倆人回到白家的藥鋪上吃飯。陸嵐吃飯不可能蒙著臉,她取下帽子,拿下面巾,頓時一張腫得不成樣子的臉露了出來。
白姥看了一眼,一口氣沒憋住嗆得直咳。
陸嵐想做個表情、表達一下情緒,但是臉上腫著什麼表情都沒有。只得擺上飯菜,和三姨一起吃飯。
“這是蜂窩,多吃